发布时间：2025.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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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对与中国达成的协议表示欢呼，但在华尔街之外，信心正在急剧下滑，物价却在不断上涨。
对圣迈尔游戏来说，美国与中国的贸易休战能否拯救圣诞节，简直就是一场掷骰子游戏。
特朗普上周与北京达成的协议正好赶上这家总部位于密苏里州圣路易斯的桌游发行商，得以与其深圳供应商按较低关税率规划年底订单。
私人公司、战略游戏《Wingspan》制作方负责人詹米·斯特格迈尔表示，假日生产仍将“远不及往年”，因为“太多不确定因素”。
该公司与另外 10 家小企业联合提起诉讼 ，质疑特朗普征收关税的权力。斯特格迈尔补充道：“没有正当程序，只有一个制造混乱的代理人在一周内将关税从 20%提高到 145%。”
在华尔街，“解放日”的记忆正迅速淡去，标普500指数今年飙升至接近历史高点，此前4月2日的混乱曾导致重挫。
但对普通民众来说，痛苦还将持续，总统对全球贸易体系的草率改革正在削弱本应受益经济体的信心。
尽管 4 月份的消费者价格指数涨幅低于预期，但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商品价格很快将上涨。KPMG 美国首席经济学家黛安·斯旺克表示，上个月的数据可能是“近期最后一次温和的通胀表现”。
贸易紧张局势还远未结束。总统贸易政策中的另一个悬崖——与中国谈判的新90天期限，之后关税可能再次上调——进一步加剧了不确定的氛围。
“市场对这笔交易反应过度了，”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经济学家、曾任里根顾问的史蒂夫·汉克说。“特朗普还以为自己是在经营特朗普企业，而不是美国经济。”
美国零售市场上的中国产品价格，已经在特朗普第二任期二月份首次加征关税后开始上涨
©FT 来源：Cavallo 等人（2025），来自 PriceStats© 的高频数据和 FT 对美国人口普查局数据的分析 • 图表：Alan Smith
虽然缓和局势降低了严重衰退的可能性，但美国总统对贸易战的处理方式可能会在2025年余下时间继续带来阴影，扭转多年来的出色增长，并增加滞胀的风险，这将使美联储的决策者陷入困境。
穆迪剥夺美国三 A 信用评级的决定加剧了担忧，穆迪警告联邦赤字将从去年的 6.4%扩大到 2035 年的近 9%。
这种焦虑波及所有与美国相关的经济体。欧盟经济专员瓦尔迪斯·多姆布罗夫斯基斯告诉《金融时报》，全球贸易战对欧盟自身预测产生了“相当大的负面影响”，导致全球增长前景大幅下调。“这造成了负面信心效应，首先影响的是投资决策。”
哈佛大学经济学家、曾任奥巴马经济顾问委员会成员的杰森·弗曼表示，美中协议“消除了相当一部分损害”，但“我们仍将面临通胀压力，经济增长放缓。我们依然不知道这场博弈最终会如何收场。”
全球投资者在美国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与中国副总理何立峰一周前在日内瓦达成协议后感到宽慰，这是可以理解的。
在最混乱时期，美国的有效关税率接近26.8%，为1903年以来最高，耶鲁预算实验室称，这导致中美贸易冻结了一个月。
跨太平洋航运量暴跌，零售商警告货架将空空如也——总统甚至告诉美国孩子们，今年节日季只能满足于“两个娃娃，而不是30个”。
美国企业通过减产作出回应。
生产阿姆&锤牌小苏打和特洛伊安全套的 Church & Dwight 表示，将出售或关闭其 Flawless 脱毛器、Spinbrush 电动牙刷和 Waterpik 花洒业务，以减轻其对关税的“重大暴露”，预计未来 12 个月关税成本约为 1.9 亿美元。
新的关税使美国海关的月度收入增加了一倍多
来源：FT对美国人口普查局和财政部部门数据的分析
即使是特朗普亲美制造政策的长期支持者也感到震惊。
“1月1日时我感觉不错，特朗普有一套亲商、支持制造业的计划，我很乐观，”支持美国企业回流的“回岸倡议”主席哈里·莫泽说。“但到了4月2日，我觉得他把问题复杂化了，对大多数国家，包括我们的盟友，关税都定得太高了。”
上个月在华盛顿举行的财政部长会议上，贝森特开始尝试引导美国政府走向缓和。与会者表示，财政部长试图向同行们保证，最动荡的时期已经过去。
这最终促成了一项协议，避免了中美经济的彻底脱钩，双方在90天内将各自关税削减了115个百分点。此前美英协议也提振了与其他国家达成贸易协定的希望。
尽管尘埃落定，企业和投资者仍警告称损害将持续存在。
根据耶鲁预算实验室的数据，美国平均有效关税率仍维持在17.8%，是特朗普进入第二任期时继承的2.5%水平的七倍多。
”1月1日，我感觉还不错……到了4月2日，我觉得[特朗普]把问题复杂化了，对大多数国家的关税提高得太过分了。“
彼得森研究所经济学家、前奥巴马政府财政部首席经济学家凯伦·戴南表示：“美中关税‘仍远高于几个月前的水平，许多其他国家的关税也是如此’。因此，关税依然对消费者和企业造成了显著压力。”
尽管很少有人预期关税会回到145%的高位，总统对中国产品设置的关税仍可能导致美国零售价格上涨。
许多企业通过提前在4月2日前进口货物，暂时抵消了一些价格上涨，但这种优势预计很快会消失。
美国最大零售商沃尔玛（美国销售额超过5500亿美元）警告称，今年晚些时候返校用品和节日礼品将更贵。首席执行官道格·麦克米伦在财报电话会议中表示：“即使关税降低，较高的关税仍会导致价格上涨。”（特朗普在社交媒体回应中敦促沃尔玛“承担关税，不要向尊贵的顾客多收一分钱”。）
耶鲁预算实验室表示，如果关税维持在当前水平，美国家庭购买去年同样商品的平均支出将增加2800美元，低收入家庭受影响更大。
根据哈佛商学院阿尔贝托·卡瓦洛利用 PriceStats 高频数据的分析，在美销售的中国产品零售价格已显著上涨。
但推高成本的不仅仅是关税。5 月 2 日取消的所谓“de minimis”免税政策——该政策允许进口商免税且几乎无需手续地进口价值低于 800 美元的中国产品——将进一步推高价格并限制选择。
全球物流公司 Flexport 海关副总裁伯尼·哈特说：“我们对 de minimis 的处理方式让供应链变成了快餐——你期待快速且便宜。作为消费者，我们只需上网说，‘我要订这件衬衫，价格越低越好，明晚送到’。但我们正慢慢关闭这种模式。”
这一变化已开始影响企业决策。为《金融时报》整理的 AlphaSense 数据显示，分析师提及 de minimis 的次数从 2024 年全年 5 次，激增至过去 30 天内的 28 次。
公司们越来越多地谈论“de minimis”了
每月财报电话会议记录中提及“de minimis”的次数
来源：AlphaSense • 提及准确至5月15日。数据取自前30天中旬
日内瓦谈判后，价值低于800美元的商品关税也有所降低，但进口商仍需应对繁琐的手续，对许多小企业来说几乎难以完成。
FedEx 执行副总裁兼首席客户官布里·卡雷上周对分析师表示：“预期的细节要求非常高，不仅是直接的财务障碍，还有审计和合规障碍。”
尽管如此，许多美国公司认为取消 de minimis 免税政策从长远看对他们有利，因为这会比他们自身更打击中国电商竞争对手，如 Temu 和 Shein。
在线二手店 ThredUp 首席执行官詹姆斯·莱因哈特在最新分析师电话会议上表示：“过去几年涌入美国市场的免税超快时尚无疑对我们的价格竞争力造成了压力。我们认为取消 de minimis 免税政策可能导致这些商品价格上涨，生产量减少。”
政府官员表示，美国经济 ——自疫情以来表现突出的全球佼佼者——依然强劲。
近几周，贝森特声称特朗普计划将2017年的减税政策永久化，并放松对住房、能源和金融行业的监管，这些措施连同关税一起，将开启一个“黄金时代”。
"我们正处于一个转折点。虽然一切还未完全明朗……但每天的前景都越来越光明。"
以“拉弗曲线”闻名的经济学家亚瑟·拉弗表示，拉弗曲线认为降低税率能增加税收收入。他指出，预计国会将在夏季延长2017年的减税政策，这将为美国经济带来“极其出色”的成果。
另有观点认为，这些措施可能引发财务危机。穆迪表示，延期将使未来十年美国赤字增加超过4万亿美元，这也是其下调信用评级的部分原因。
Laffer——曾担任包括理查德·尼克松、里根和特朗普在内的多位美国共和党总统的顾问——认为政府最终会将关税降至促进自由贸易的水平。
Laffer 在接受《金融时报》采访时表示：“我们很可能正处于一个转折点。这一切还没有完全明朗，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在我看来，每一天的前景都越来越光明。”
尽管硬数据目前几乎没有显示关税带来的明显损害，但企业和消费者信心调查却反映出一片低迷情绪。密歇根大学备受关注的情绪指数在五月创下历史第二低点，甚至连共和党人对特朗普的经济政策也开始感到失望。
Misty Skolnick 是 Uncle Jerry’s Pretzels 的共同所有者，这是一家位于宾夕法尼亚州的小型家族面包店。她表示，随着 4 月 2 日的混乱在整个经济中产生“连锁反应”，销售额已经开始下滑。“人们对发生的事情感到不确定，”她说，“在这个时候，花钱买手工椒盐卷饼并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
有效关税率的变化表明价格压力可能会影响零售客户的方向
作为进口货值比例征收的关税（%）
来源：美国人口普查局的FT分析；FT图表：艾伦·史密斯
许多经济学家仍然预测增长乏力。
“对消费者和企业信心的影响非常负面，‘打击’了未来几个月的资本支出和消费决策，”Pictet 资产管理公司的经济学家尼古拉·马尔科夫说。他仍预测 2025 年经济将增长 1.1%，不到去年的 2.8%的一半。“虽然有上行空间，但还不足以让我们现在调整预测。”
未来通胀预期是否会被企业和家庭在计算中纳入更高的价格，将是决定美联储是否有信心将当前4.25%至4.5%的利率下调的关键。
美联储副主席菲利普·杰斐逊于5月14日表示，鉴于关税影响，他已“下调了今年的经济增长预期”，并预测如果关税持续，将推动价格上涨。
关税引发的价格冲击能持续多久，还取决于企业是否认为消费者愿意接受更高的价格。
4月的消费者物价指数数据显示，可自由支配支出出现下降迹象——这表明特朗普的政策可能已经开始抑制需求。航空公司和酒店房价全面下跌，体育赛事门票价格环比暴跌超过12%。
朱莉·德鲁斯是位于华盛顿附近繁华郊区阿灵顿的啤酒专卖店 The Brew Shop 的共同所有者，她认为，在疫情后顾客已经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的通胀浪潮时，想要转嫁额外成本可能会很困难。
“我不想再涨价了，”德鲁斯说，“我能感觉到大家还是很敏感。”
加州电气供应公司（California Electric Supply）的经理 Vance Sine 认为，他的供应商可能会让他别无选择。“这几乎像是在抢钱——既然大家都在涨价，他们也跟着涨，”Sine 说。他的生意位于靠近墨西哥边境的丘拉维斯塔市。
目前，不确定感依然存在。航运数据公司 Xeneta 的彼得·桑德表示：“关税放松会带来一定的缓解，但[进口商]不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如果过去几个月教会了我们什么，那就是要做好面对意外的准备。”
数据可视化由 Alan Smi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