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5.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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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卫生部长正在无视行业压力，致力于改善美国人的饮食。他的做法是否正确？
罗伯特·F·肯尼迪 Jr. 对碳酸饮料和如奇多斯等零食中添加剂使用的抨击得到了许多专家的欢迎，但人们仍对他更广泛议程的科学依据存有疑虑。
当美国参议院批准罗伯特·F·肯尼迪 Jr. 担任卫生部长时，许多公共卫生专家感到震惊。
作为一名前环保律师，曾多次挑战企业利益，肯尼迪持有边缘观点，包括对疫苗的怀疑、对饮用水中氟化物的不信任，以及对饮用生牛奶的热情倡导。他认为，用牛脂或炼制脂肪烹饪比用植物油更健康。
然而，尽管他自上任以来对主流医学的激烈批评以及对公共卫生机构的公开不信任，公共卫生领域的一个角落却欢迎他的努力。
一些食品专家希望，肯尼迪对美国饮食与肥胖、糖尿病等慢性疾病之间联系的关注，能将这一长期被忽视的政策领域推上政治议程的顶端。
肯尼迪宣称“糖是毒药”，超加工食品正在推动“肥胖流行病”，并试图限制据称有害的食品染料的使用。
这位卫生部长几乎毫不怀疑地指出问题所在：美国强大的2.4万亿美元食品产业。“问题是，产业通过让我们保持生病来赚钱，”他在四月表示。
肯尼迪家族的后裔、前民主党人，在自己竞选失败后，于去年支持唐纳德·特朗普竞选总统。他开始呼应“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的言论，发出“让美国再次健康”的号召。
美国人每年在食品上的花费超过2万亿美元
这一口号深入人心，5月22日，由肯尼迪主持的“让美国再次健康”委员会发布了首份报告，指出儿童慢性疾病如肥胖和2型糖尿病的“危机”，并将健康状况不佳归因于美国饮食。
肯尼迪与农业部长布鲁克·罗林斯一道，正努力在初秋前更新美国的国家饮食指南，这将作为国家食品政策、营养项目和学校膳食的基础。
如果他实施所希望的变革，指南将建议避免所有添加糖，这与当前建议每日摄入热量中添加糖不超过10%的规定不同。
肯尼迪嘲讽现行指南是“一份453页的文件，看起来像是由食品加工行业写的”。他还要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调查取消一项允许食品公司自行决定新成分是否被普遍认可为安全的规定。
食品政策的坚定支持者们惊讶地看到，这种反企业政策的拥护，直到现在主要还是左翼的领域。
“在某些问题上，他完全离谱，”美国食品行业及其对美国饮食影响领域的顶尖专家之一玛丽恩·内斯特尔说。“但在慢性病……儿童肥胖方面，他非常出色。我从未听过政府高层以这种方式谈论这些问题。这令人振奋。”
孩子们在马里兰州鲍伊的一所小学吃午餐。“让美国再次健康”委员会的报告指出了儿童慢性疾病的“危机”，并将其与饮食联系起来 © Tom Williams/CQ-Roll Call/Getty Images
食品和饮料行业起初震惊得无所作为，现在开始展开反击——尤其是在肯尼迪支持共和党限制人们使用食品援助计划福利购买含糖饮料和零食的努力时。
其他人则担心，肯尼迪的“让美国再次健康”议程并非由公务员或专家引导，而是由一群业余的社交媒体影响者和“MAHA 妈妈”组成的联盟推动，他们的关注点有时会偏离，进入阴谋论领域。
“人们对议程的科学依据存在挥之不去的担忧，”前美国农业部公务员、哈佛大学营养学教授杰罗尔德·曼德说。“在更高层面上，政府的原则难以辨识。”
美国卫生与公共服务部未回应采访请求。
作为卫生部长，肯尼迪的首批目标之一是人工食品色素。在上个月一次热烈的新闻发布会上，他和他的副手们宣布计划逐步淘汰八种合成染料。
在乔·拜登政府下，美国政府并未忽视对染料的担忧。今年一月，在新政府开始之前，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禁止了合成的红色3号染料用于食品和饮料，此前研究将其与癌症联系起来。
但肯尼迪对盟友们称之为“基于石油的食品染料”的东西发起了更广泛的攻击，这些盟友属于“让美国再次健康”运动。
今年三月，他告诉食品公司领导人，他的首要任务之一是彻底清除美国食品和饮料中的人工色素，更广泛地说，他预计通过“去除食品中最糟糕的成分”实现“真正且具有变革性”的改变，根据消费者品牌协会负责人会后准备的一份备忘录。
肯尼迪上个月出席新闻发布会。虽然他的部分议程受到科学家的欢迎，但有专家担忧他明显倾向于“相信轶事证据” © Tom Williams/CQ-Roll Call/Sipa USA/Reuters
肯尼迪在联邦政府的努力与一些州的立法同步。西弗吉尼亚州众议院今年二月提出一项法案，禁止七种因其与多动症和自闭症存在争议联系的人工食品色素。
该立法的共和党主要发起人 Adam Burkhammer 说，当他看到从一个寄养孩子的饮食中去除色素的效果时，他开始认真对待关于色素的警告。
他说，男孩的多动症状有所下降，注意力持续时间增加。能够耐心坐下来吃晚饭成为可能。他的行为在短短几个月内发生了转变。
“我告诉人们，当我看到它对我孩子行为的影响时，阴谋论对我来说变成了现实，”代表美国最贫困州之一农村选区的 Burkhammer 说。
西弗吉尼亚州共和党州长 Patrick Morrisey 签署了该法案，使西弗吉尼亚赢得了赞誉，并获得了肯尼迪的亲自访问。根据全国州立法会议，全国至少有 20 个州正在考虑采取措施应对人工色素和食品添加剂问题。
食品行业正在逐渐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曾经是自由派蓝州标志的严格监管推动，现在在红州也被接受。
“这些问题不再只是沿海民主党州的问题，虽然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是这样，”贸易组织消费者品牌协会的高级联邦说客 Sarah Gallo 说，该协会成员包括百事可乐、雀巢、WK 凯洛格和通用磨坊。
“‘让美国再次健康’成为特朗普政府的一部分，这在政治上为这些政策提供了更大的许可空间。我们在更多保守的红州看到这些政策，他们认为自己是在代表总统行事，想成为总统议程的一部分。”
前说客、肯尼迪的高级顾问之一 Calley Means 表示：“选民赋予了特朗普扭转慢性病危机的授权……我们给行业的建议是，对与美国人民之间的信任危机保持谦逊。他们有必要带着大胆的想法来与政府合作，帮助改革体系，这符合他们的利益。”
食品行业仍在权衡肯尼迪的言论将导致多大程度的严格规定。关于染料去除问题，监管咨询公司 Registrar 总裁大卫·伦纳兹表示，“目前称之为禁令是不准确的。这完全是自愿的。”
米恩斯反驳称，到 2026 年，禁止合成食品染料将成为“既定事实”，无论各州决定采取何种措施，FDA 都会逐步淘汰这些染料。“本届政府不会与游说者谈判，”他补充道。
一些公司已经开始回应肯尼迪的要求。百事公司首席执行官拉蒙·拉瓜塔在最近的一次交易更新中表示，乐事薯片和托斯蒂托斯玉米片将在今年年底前“停止使用人工色素”。
健康部长肯尼迪的顾问 Calley Means 上个月在新闻发布会上发言。他表示，禁止合成食品色素的法案明年将成为“既定事实” © Andrew Harnik/Getty Images
他没有提到现在被 FDA 盯上的含有人工色素的鲜艳零食奇多（Cheetos）和多力多滋（Doritos）。
“理想情况下，我们可以作为一个行业以非常务实、有序的方式来做这件事，而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混乱，”他说。
伯恩斯坦分析师 Alexia Howard 表示，包装食品公司长期以来一直对消费者需求做出响应。“如果消费者朝着更健康、更清洁标签的饮食方向发展，他们会更接受监管。”
Howard 认为，虽然未来几年过渡可能会“笨拙”，但消费者最终会更加信任食品系统，可能会重新开始食用包装食品。
然而，尽管食品公司准备重新配方以去除食品色素和其他添加剂，但他们对共和党推动从联邦食品补贴支出中剔除不健康食品和碳酸饮料的举措感到恐惧，并正激烈游说以阻止这一举措。
补充营养援助计划（Snap）帮助低收入家庭购买食品。2024 年，Snap 服务了 4170 万人，总成本超过 1000 亿美元，使该项目成为行业的一个利润丰厚的项目。根据美国农业部的数据，大约 20%的补贴用于购买碳酸饮料和垃圾食品。
受肯尼迪提案的启发，亚利桑那州立法机构通过了两项法案，禁止学校午餐中使用一系列危险添加剂，并请求联邦豁免以排除 Snap 中的含糖饮料购买。前者通过，后者被亚利桑那州民主党州长凯蒂·霍布斯否决。
“碳酸饮料行业全力出击，”亚利桑那州共和党州代表 Leo Biasiucci 说，他是 Snap 法案的发起人。在亚利桑那州众议院和参议院卫生与公共服务委员会的一次会议上，游说者反对该法案，声称“碳酸饮料与肥胖之间没有相关性或因果关系”。
Biasiucci 说：“碳酸饮料行业实际上坐在那里向立法机构作证，说碳酸饮料对你没有害处。这种情况仍在发生，真是太疯狂了。”
“我喜欢自由。但我们确实在关注这些东西对我们孩子的长期健康影响。”
与此同时，一些民主党人认为对 Snap 的此类改革是对依赖福利养家糊口的美国人的惩罚和歧视。否决该法案的霍布斯表示，这将使 Snap 项目用户“沦为一类新的低等杂货购物者”。
但联邦政府支持各州推动这些改革。农业部长 Rollins 上周表示，她已批准内布拉斯加州、印第安纳州和爱荷华州的豁免申请，允许它们禁止用 Snap 资金购买碳酸饮料和垃圾食品，并计划批准另外六个州的待批请求。
Means 说，行业知道自己在打一场失败的仗。Means 创立了健康初创公司 TrueMed。“食品行业的主要游说者私下告诉我，他们支持我们的做法，并且因为 Maha 妈妈们而正在失败。”
Means 是现在被称为 Maha 运动的核心设计者之一 ，Maha 是一个由支持肯尼迪的健康专家、健康播客主持人以及饮食和健身影响者组成的群体，其中许多人超越了党派界限。
他和他的妹妹 Casey 一起，Casey 受过医生培训，自称是“代谢健康布道者”，Means 首次在肯尼迪作为独立候选人竞选时将他介绍给了特朗普竞选团队。
这对兄妹致力于解决他们认为制药和食品行业中扭曲的利润动机，这些动机让美国人保持病态。“美国所有与我们健康相关的机构，从医学院到制药公司……当我们生病时他们赚更多钱，健康时赚得更少，”Casey 去年在一次 Maha 活动上说。
作为他们影响力日益增长的一个标志，特朗普最近提名凯西·米恩斯担任美国卫生总监，尽管她并非执业医生，且未能完成医学住院医师培训。
在肯尼迪退出并支持特朗普的竞选后，他出席了一场名为“美国健康与营养：第二意见”的圆桌讨论会。这次聚会标志着肯尼迪竞选卫生部长的关键时刻——也是网络影响者崛起以塑造他议程的一个重要事件。
食品活动家瓦妮·哈里表示，添加剂等话题曾经“通常是民主党左翼嬉皮环保主义者关心的问题”，但多亏了肯尼迪，这一关注已变得广泛 © USA Today Network/Reuters
从右翼心理学家兼评论员乔丹·彼得森及其提倡生肉饮食的女儿，到健身教练吉莉安·迈克尔斯和18岁的“公民科学家”格蕾丝·普赖斯，出席者们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指责美国饮食正在毒害国家的儿童。他们抨击了大食品公司及其强大的游说力量，谴责糖分、超加工食品、添加剂和化肥。
一些参加聚会的人现在正在非正式地为卫生部长提供建议，其中包括食品活动家瓦妮·哈里，也被称为“食品宝贝”。
哈里表示，她起初不愿加入 Maha 运动，因为在接连被政府辜负后，她发誓不再涉足政治。这位作家兼影响者来自民主党背景，曾为巴拉克·奥巴马和约翰·克里助选。
“我曾连续两届担任奥巴马的代表，”她说。“他有一项非常重要的食品政策，就是标注转基因成分，但在他的前四年任期内，他甚至从未提及过这件事。”（奥巴马最终在2016年签署了这项法律。）
听到肯尼迪对食品行业的严厉批评以及他承诺加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的力度——她说该机构一直“在开车时打瞌睡”——这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些问题过去通常是嬉皮士环保主义者关注的民主党左翼议题，现在我们有了整个人口的参与，”她说。“这不是要剥夺人们的食物，而是要阻止我们的政府资金用于支付这些毒素。”
含糖碳酸饮料已成为各州针对肯尼迪议程的目标，但食品和饮料行业正开始展开反击 © Cavan Images/Getty Images
倡导预防性方法应对慢性疾病（如肥胖症）的研究人员对肯尼迪的议程表示赞赏，前提是该议程与他们自己的观点一致。
但许多 Maha 运动的支持者主张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这些担忧缺乏充分的科学证据支持——例如，去除饮用水中的氟化物，或限制种子油的使用。
这些担忧在共和党圈子中越来越普遍。Burkhammer 表示，他的担忧还涉及饮用水供应和药物，包括疫苗。“我喜欢自由。我喜欢选择。我喜欢人们拥有这些，”他说。“但我们确实在关注这些东西对我们的孩子产生不良行为影响和长期健康影响。”
雀巢公司的食品政策专家表示，虽然肯尼迪对食品和健康的关注值得欢迎，但他显然愿意“相信轶事证据”来判断健康问题，这一点令人担忧。
这位卫生部长长期以来一直支持被广泛驳斥的 MMR 疫苗导致自闭症的理论。今年美国麻疹的新爆发被归因于疫苗接种率的下降。“他在健康问题上已经走火入魔了，”雀巢补充道。“麻疹就是这种后果的一个完美例子。”
然而，肯尼迪的上司似乎对他迄今为止的进展感到满意。在上周发布 Maha 委员会报告时，特朗普称赞他的卫生部长是“我所认识的人中为将这些问题带入美国政治中心而奋斗最努力的人”，并赞扬了他的“势不可挡的联盟”。
“这，”总统补充道，“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