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5.07.02
源地址：https://www.bloomberg.com/news/features/2025-07-02/argentina-shale-oil-boom-helps-javier-milei-push-economic-reforms
经过多年的反复尝试，巴塔哥尼亚的瓦卡穆埃尔塔页岩油田的石油出口正在加速增长。这场繁荣正是这位自由主义总统所寄望的。
阿根廷正崛起为全球下一轮页岩气繁荣的中心。摄影：Sarah Pabst/Bloomberg
在巴塔哥尼亚的一个前哨站，荒漠草原与郁郁葱葱的河岸交汇，阿根廷的钻探工人正在开采出与二叠纪盆地同样轻质甜美的原油——而且成本低于德克萨斯的同行。
欢迎来到全球最新的页岩油热潮。经过十年的反复尝试，瓦卡穆埃尔塔油田终于开始腾飞，这得益于总统哈维尔·米莱伊推行的自由市场实验。这位自由主义领导人希望将阿根廷转变为主要的石油生产国，重塑以农业为基础的经济。这是一个关乎所有参与者生存的重大项目：如果米莱伊成功创造出新的石油财富，他或许能够将阿根廷从经济泥潭中拉出，并说服选民继续支持他的愿景。
他面临的最大挑战将是时机。正值油价徘徊在多年低点附近，瓦卡穆埃尔塔油田的开发却在加速，这让阿根廷对产量增长的速度感到焦虑。如果在米莱伊 2027 年竞选连任之前，该项目未能取得显著成果，厌倦政府紧缩政策的选民很可能会转而反对他，从而威胁到充分开发阿根廷资源所需的外资投入。
瓦卡穆埃尔塔正值关键时刻绽放，这对米莱伊来说意义重大，他迫切需要经济上的胜利来安抚选民，让他们相信过去一年半的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拉丁美洲研究计划的研究员本杰明·格丹表示。“他也有可能成为下一篇章的支点。”
Vista Energy 在内乌肯的 Bajada del Palo 页岩油气田的一座油气处理厂，远处可见一座钻井平台。摄影师：Sarah Pabst／彭博社
成功的要素一应俱全。
瓦卡穆埃尔塔油田就像一个被其他人松开封口后突然旋开的罐盖，在米莱伊上任时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除了得到前三届政府的支持外，这处位于地下两英里的岩层在任何地质学家看来，其质量不亚于甚至优于全球最大、产量最高的页岩油田——二叠纪盆地。瑞斯塔德能源表示，这也帮助钻探公司将盈亏平衡成本压低至低于美国竞争对手的水平。
为了加速繁荣，米莱只需扫除障碍：他几乎取消了对石油的价格上限；放宽了资本管制，这些管制尤其困扰着雪佛龙公司等超级大企业；并为能源投资者提供了法律上坚不可摧的 30 年税收减免。在他上任一年内，瓦卡穆埃尔塔的日均原油产量增长了 28%，4 月份达到 44.2 万桶。未来五年，预计日产量将超过 100 万桶——与一些欧佩克成员国相当——大部分用于出口。
阿根廷加大石油钻探力度
每日页岩区原油产量
但产量的提升正值市场波动之际。以色列于 6 月 13 日对伊朗发动空袭，令市场恐慌性上涨，此前全球基准布伦特原油价格曾处于四年来的低点，一度触及 60 美元。随着地缘政治紧张局势的加剧，市场出现短暂的价格飙升，但随后又开始回落。周三，因市场对美国与越南贸易协议的乐观预期提振，油价两周来涨幅最大，投资者期待在下周截止日期前达成更多协议。
尽管如此，近几个月的油价已经低到让美国页岩油钻探商开始收紧开支，促使预测机构警告全球最大石油生产国的产量可能出现罕见的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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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的页岩油公司则保持了投资力度。最大的国有企业 YPF SA 坚称，其运营能够承受油价跌至 45 美元的冲击。排名第二的 Vista Energy SAB 表示，只有当油价降至 55 美元时才会重新审视年度计划。而较小的原油生产商 Pampa Energía SA 则认为，其标志性的页岩油区块的盈亏平衡点低于 40 美元。
哈维尔·米莱伊在 2024 年访问页岩油田洛马坎帕纳期间操作钻机，该油田由 YPF 与雪佛龙合资开发。来源：阿根廷总统府
工人在巴哈达德尔帕洛的钻机上调整管道。摄影师：Sarah Pabst／彭博社
这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因为 Vaca Muerta 没有像 Permian 那样的规模经济优势，后者由于众多服务公司和供应商的竞争，成本得以压低。但随着 Permian 最优质的油田已被开发殆尽，美国页岩油井的开采成本实际上在上升。与此同时，阿根廷的钻探者仍能挑选最优质的地点。他们还拥有丰富的淡水和砂资源，这些是进行岩石压裂（即“水力压裂”）所必需的。
亚历克西斯·马丁内斯，一名钻井主管，在最近一次访问钻机时表示：“我们还有更多提升的空间。” 马丁内斯今年 48 岁，是一名超马拉松选手，拥有锐利的蓝眼睛。像阿根廷大多数钻工一样，他在传统油田工作多年后，被派往瓦卡穆埃尔塔油田，在那里创新的空间非常有限。“一切都高度标准化，很难有所突破，”他说，“而在这里，我们从不止步。”
摄影师：Alexis Martínez，摄影：Sarah Pabst/Bloomberg
繁荣城镇的生活
在内乌肯，这个名字源自一个土著词，意为大胆，页岩油的开发似乎正在取得成效。该省人口随着石油产量的增长迅速增加，从 2010 年到 2022 年阿根廷最后一次人口普查时，增长了 32%，达到 72.7 万人。这一增速是全国平均水平的两倍多，成千上万的人涌入该地区，争取分得这片传奇财富的一份。
尼古拉斯·阿尔马拉，37 岁，是其中之一。他十年前作为当地报纸的摄影师来到这里，如今负责一家钻探承包商的团队。在井口工作两周轮班，他认为自己有望在 50 岁时退休。“唯一让你无法进步的原因，就是你自己不想进步，”他说。建筑师巴勃罗·阿尔帕胡则寄望于这种向上流动，他的房地产开发公司 Safiar 正在州府为新一代石油工人设计住宅楼。
但在位于页岩沙漠脚下的尘土飞扬的小镇 Añelo，繁荣带来的问题开始显现，这凸显了即使页岩产业兴旺，Milei 仍将面临的长期挑战。
安涅洛位于阿根廷页岩沙漠脚下的一个山谷中。摄影师：Sarah Pabst/Bloomberg
摄影师：Sarah Pabst / 彭博社
自 2011 年左右第一口页岩气井钻探以来，这里的人口已增长至约 1.1 万，是原来的五倍。为油田工人建造的新住宅区几乎占满了所有空地。镇议会成员马塞洛·维内加斯表示，每周约有八个家庭来到安涅洛寻找工作机会。大约一半的人定居在内乌肯市新扩展的棚户区，另一些则留在安涅洛，在广场、墓地或 YPF 加油站露宿。
人们错误地认为自己跳下公交车后，会有人来接他们去上班，Venegas 说道。他大约 45 年前还是个孩子时，正值另一波天然气钻探热潮，他随家人来到 Añelo。
韦内加斯比大多数人更清楚石油梦想的实现之路：他的父亲曾是一名服务员，后来开设了自己的咖啡馆，而韦内加斯最终作为一名石油工人赚到了足够的钱，积攒了一笔资金并投资于房地产。但他也记得，像库特拉尔科和卡特里尔这样的石油社区，就在州界几英里之外，在 1990 年代初 YPF 私有化后，随着业务枯竭，这些地方变成了鬼城。
“我们不希望这种情况在这里发生，”他说。“尤其是考虑到 Vaca Muerta 现象更加爆炸性。”
萨菲亚尔生命之塔在内乌肯州首府的建设。摄影师：Sarah Pabst/Bloomberg
摄影师：Sarah Pabst/Bloomberg，Pablo Arpajou
警示故事
马蒂亚斯·韦塞尔，Vista 39 岁的首席运营官，也回忆起那些更为艰难的时刻。
作为 13 年前 YPF 的一名年轻工程师，他目睹了阿根廷副经济部长怒气冲冲地闯入布宜诺斯艾利斯公司那座玻璃办公大楼，并打电话给总裁，告诉她政府已重新接管 YPF，这一幕令他忧心忡忡。
有人批评这位部长在国有化过程中处理不当，导致纽约法院十年后裁定资金紧张的阿根廷欠前股东约 160 亿美元。米莱伊继承了这场棘手的诉讼，本周事态升级，法院下令政府交出公司股份，诉讼方正追查主权资产以收回款项。阿根廷正在对这起整体案件及本周的裁决提出上诉。
但回到 2012 年，YPF 在国家指导下有自由去测试瓦卡穆埃尔塔的潜力，并派韦塞尔加入其新的页岩团队。起初，这个小团队感觉像被排斥——被安排在一个老气的天然气田办公室，后来又搬进了洛马坎帕纳地区的几辆拖车里。至少当时还不清楚页岩能否像在当时唯一可行的地方德克萨斯那样，在巴塔哥尼亚奏效。但 YPF 与雪佛龙在洛马坎帕纳的合作，旨在了解资源并借鉴美国页岩技术，展示了岩层的产能，为更多钻探者进驻铺平了道路。
马蒂亚斯·韦塞尔 摄影师：莎拉·帕布斯特／彭博社
该行业后来在总统毛里西奥·马克里的领导下陷入困境。马克里试图自由化阿根廷经济，但在 2018 年和 2019 年遭遇挫折。韦塞尔目睹了曾对马克里充满热情的投资者因其政府巨额预算赤字而退缩，纷纷转身离去。这导致一条关键页岩气管道的融资化为乌有，而比索贬值引发的通胀后果又迫使政府重新实施令人畏惧的油价管制。
地面上的风险，正如石油商人所称，依然存在。尽管全球投资者再次关注阿根廷，并赞赏米莱伊致力于实现预算盈余的做法，但许多人仍在等待十月中期选举的结果，以期获得选民是否会给予其自由市场试验更长时间支持的更明确信号。与此同时，也有人趁机撤资。
假设米莱在中期选举中表现出色，彭博经济学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拉美分析师希梅纳·祖尼加表示，他“比马克里拥有更稳固的财政基础，能够向投资者展示他有能力执政至 2027 年”。不过，她也指出米莱脆弱的外汇政策存在风险。
瓦卡穆埃尔塔在缓解这一风险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随着通往大西洋沿岸的一条主要管道扩建工程的近期完成，联邦官员预计今年能源贸易顺差将达到 80 亿美元，超过了 2024 年创纪录的丰厚收益，结束了多年来的严重赤字。
“无法阻止”
钻探者已经发现，将 Vaca Muerta 产的类似布伦特原油的 Medanito 原油通过绕过南美洲最南端运往美国——目前其最大的海外客户——具有竞争力，此前他们主要通过管道向邻国智利销售。新的突破还包括向印度和澳大利亚的试运。
不久之后，许多油桶将通过一条全新的 350 英里长管道和专用港口，从沙漠运往海边。这一名为“Vaca Muerta Sur”的项目，正由一组国际银行提供贷款融资。在迈雷伊执政之前，这样的信贷支持是难以想象的。
正在建设中的 Vaca Muerta Sur 管道。摄影师：Sarah Pabst/Bloomberg
摄影师：Manuel Castillo，摄影：Sarah Pabst/Bloomberg
“这可不是普通的石油项目，”委内瑞拉难民、负责监督施工的曼努埃尔·卡斯蒂略说着，站在一排排堆叠的黑色钢管间，挡住了风。“这个项目将使阿根廷成为出口大国。”
实际上，钻探公司坚称他们最终将达到每年向海外销售价值 300 亿美元货物的水平，这一数字与传统经济支柱——农作物种植者的出口额相当。米莱的能源主管丹尼尔·冈萨雷斯近日表示，油气贸易的回升标志着一种“范式转变”，这将“改变阿根廷的生活”。
韦塞尔持乐观态度。“我认为现在几乎不可能阻止这列火车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