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5.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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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误判摧毁了德黑兰数十年的威慑战略，以色列的冒险欲望日益增长
伊朗对唐纳德·特朗普震惊世界的暗杀伊斯兰共和国最有权势指挥官的行动作出了迅速而强有力的回应。
就在美国无人机袭击在巴格达机场击毙卡西姆·苏莱曼尼五天后，德黑兰发射了据称“数十枚导弹”袭击驻有美军的两处伊拉克基地。
2020 年的袭击是针对美国基地规模最大的一次之一。但关键在于，伊斯兰共和国通过秘密渠道向美国总统传达了袭击信息，没有人员伤亡报告，两大死敌也因此避免了战争边缘的冲突。
伊朗最高领袖阿亚图拉·阿里·哈梅内伊的这一精心策划的赌注，最终达成了两个目标：向支持者展示政权能够对抗世界超级大国，同时避免爆发可能危及其生存的全面冲突。
2020 年 1 月 6 日，伊朗人在为卡西姆·苏莱曼尼、伊拉克准军事领导人阿布·马赫迪·穆罕迪斯及其他在德黑兰遭美军袭击中遇难者举行的悼念游行中焚烧美国和以色列国旗 © Atta Kenare/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这正是分析人士所说的哈梅内伊长期奉行的“无战无和”政策的典型体现——表现出好战姿态，威胁对敌人升级行动，通过代理人或秘密行动施压，同时避免冲突波及伊朗本土。
但经过一系列的误判、自负，以及分析人士所说的对以色列在哈马斯 2023 年 10 月 7 日袭击后风险偏好发生根本性转变的致命误解，伊朗如今发现自己正为生存而战——被迫参与其本欲避免的全面战争。如果特朗普决定加入冲突，局势只会更加紧张。
“伊朗现在只有糟糕的选择。哈梅内伊坚持‘非战非和’的想法太久了，这种状态多年来一直难以维持，”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高级研究员埃莉·格兰马耶说。“现在伊朗面临一场无法取胜的战争——最终不得不接受一个比以前更苛刻的核计划协议。”
一周前发动对伊朗的攻击后，以色列的空袭已重创伊朗高级军事指挥层，摧毁了大量导弹发射装置，打击了核设施，并几乎完全掌控了制空权。德黑兰仍持续向以色列发射导弹。
但在军事和情报能力上的差距十分明显——以色列装备了包括 F-35 战机在内的一些最先进的美国装备，而其敌人则严重依赖代理人、导弹和无人机。
以色列装备了包括 F-35 战机在内的一些美国最先进的装备 © 以色列国防军/路透社
该政权面临的生存威胁由来已久，自从其支持的巴勒斯坦激进组织哈马斯突破了将加沙与以色列隔开的屏障，杀害了 1200 人并劫持了 250 名人质以来，这一威胁愈发明显。
哈梅内伊表达了对巴勒斯坦人的支持，同时坚称伊朗未参与此次行动。分析人士和外交官也认为，德黑兰事先并不知情。
然而，在以色列，这次袭击——自大屠杀以来对犹太人造成的最大单次杀戮——被视为伊朗及其多年来在该地区武装和训练的激进分子策划的一场多线战争计划的一部分，旨在对犹太国家发动全面攻击。在美国的支持下且未受限制，以色列自此一直处于进攻状态。
埃米尔·霍卡耶姆（Emile Hokayem），国际战略研究所的专家表示：“伊朗在 10 月 7 日之后完全误判了以色列的风险承受能力，这反映出其战略上的短视和傲慢。”
“从一开始他们就处于劣势，犯了一个大错误，贸然介入战争，以为‘以色列受到了创伤，以色列很弱’，他们只需做出一点点努力就能赢得功劳，”他补充道。
数十年来，自 20 世纪 80 年代伊朗-伊拉克战争以来，伊斯兰共和国在该地区建立了一张代理人网络，依靠非对称战争作为对抗更强大常规军队的防御手段。该地区一系列事件的汇聚进一步增强了其影响力。
2003 年由美国主导的入侵伊拉克推翻了萨达姆·侯赛因，随后伊朗支持的什叶派派系和武装分子主导了该国的政治和安全局势。2011 年叙利亚内战爆发，为伊朗在该国部署军队提供了机会，伊朗军队与黎巴嫩真主党——德黑兰最重要的代理人——一同行动。
最终，沙特领导的针对胡塞武装的也门干预行动，反而加深了叛军与德黑兰之间的联系。
在国内，随着西方制裁阻碍了武器进口，该政权专注于发展导弹和无人机产业。在特朗普放弃伊朗与世界大国签署的核协议后，德黑兰大幅扩大了核活动，将铀浓缩至接近武器级别，既作为威慑手段，也作为与西方谈判的筹码。
这意味着，当 10 月 7 日袭击发生时，伊朗及其所谓的“抵抗轴心”被广泛认为是以色列和其他地区大国的强大威胁。
但关键是，自伊朗-伊拉克战争以来，它尚未经历过全面的军事攻击；直到去年，以色列才首次直接向伊斯兰共和国开火。
哈马斯袭击发生一天后，真主党开始向以色列发射火箭弹。正是拜登政府的介入，才阻止了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发动先发制人的攻势。
但即便德黑兰支持其代理人，它仍表示希望避免与以色列的直接冲突，并呼吁加沙停火。在 10 月 7 日情报失误的最初震惊过后，以色列军方评估认为，伊朗及其代理人并不寻求全面战争，并认为可以调整回应以避免战争。
一位曾为内塔尼亚胡办公室提供建议的以色列学者表示，这使得以色列能够掌握主动权，“决定何时发动突袭式全面攻击”。“令人意外的不是攻击本身，而是以色列选择了发动攻击。”
今年九月，以色列击毙了真主党领导人哈桑·纳斯鲁拉及该组织的多名高级指挥官，同时对黎巴嫩南部发动地面入侵，并在全国范围内实施空袭。
一幅真主党领导人哈桑·纳斯鲁拉的画像，悬挂在贝鲁特南部郊区以色列空袭后的废墟中，© 法新社 盖蒂图片社
以色列的空中优势以及其情报网络深入渗透黎巴嫩和伊朗内部的能力逐渐显现。
2024 年 7 月，以色列发动袭击，击毙了哈马斯政治领导人。事发时，他正住在德黑兰的一处安全宾馆内，距离伊朗新总统就职仅数小时。
今年十月，以色列的空袭摧毁了伊朗的五套俄罗斯制造的 S-300 PMU2 防空导弹系统，后者是该国最先进的防空力量，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高级研究员西达斯·考沙尔表示。
霍卡耶姆表示，以色列“通过针对战略家以及指挥和控制中心，成功先发制人，阻止了对方的任何反应”。
“那对伊朗及其盟友来说是一次重大的失败，”他补充道。
以色列凭借绝对的空中优势，对真主党进行了消耗战，真主党无法取胜。11 月，疲惫不堪的真主党被迫接受了与以色列的停火——实质上是按照内塔尼亚胡的条件——尽管停火，以色列军队至今仍持续打击该武装组织。
现在以色列似乎正试图对伊朗采取同样的行动。在此过程中，它正与一个拥有 9000 万人口的主权国家对抗。
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曾为美国国防部提供伊拉克和阿富汗事务咨询的斯蒂芬·比德尔表示：“伊朗面临的计算是，10 月 7 日之后以色列是否还能被威慑。事实证明，他们几乎无法采取任何合理措施来威慑内塔尼亚胡——以色列的风险承受能力和成本承受能力都大幅提升了。”
德黑兰给以色列带来了痛苦，其导弹袭击造成的死亡和破坏超过了真主党或哈马斯的火箭弹。
但以色列拥有远比伊朗更先进的防空系统，并且得到了美国的支持，以协助其防御，抵御真主党或伊朗的导弹袭击。
考沙尔表示，伊朗情报的失误以及以色列突袭的突然性，导致伊斯兰共和国从未有效部署其防御力量。
德黑兰的导弹袭击在以色列造成的死亡和破坏远超过真主党或哈马斯的火箭弹 © Menahem Kahana/法新社 盖蒂图片社
他说：“伊朗发起的火力强度，以及以色列的防空网络需要美国的支援……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如果伊朗的武器库得到有效协调，其威力将会有多大。”
他补充道，战前对伊朗能力的评估并非错误。但“以色列通过非常有效的行动夺取了空中控制权，破坏了伊朗的指挥与控制能力，显著削弱了伊朗运用这些能力的能力，而这一结果绝非必然。”
如果美国加入战斗，伊朗政权可能会通过袭击美国在海湾的基地和石油基础设施进行报复。鉴于这些目标靠近伊朗，伊朗可能会使用射程较短的导弹，使海湾的防御系统几乎没有反应时间。
但这对哈梅内伊来说将是另一场巨大的赌博，面临特朗普可能更为激烈的反应风险。
长期以来被视为伊朗对抗以色列前线的真主党，在以色列对伊朗发动空袭期间迄今明显保持低调，这表明德黑兰的代理人也会根据自身利益行事。
也门的胡塞武装在 10 月 7 日袭击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一直在红海袭击商船，现仍零星向以色列发射导弹。哈马斯残余势力则继续在加沙与以色列的持续攻势作战，巴勒斯坦卫生官员称，冲突已造成超过 5.4 万人死亡。
但由苏莱曼尼在被暗杀前建立和培育的抵抗轴心，正显得日益脆弱。
索莱 imani 最终成为了一项有缺陷战略的设计者——首先是通过在伊拉克和叙利亚投入大量资源而使伊朗过度扩张，其次是高估了该网络的力量，霍卡耶姆表示。“伊朗几乎投资于所有领域，唯独国防，尤其是防空领域，投入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