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5.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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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业市场已全面崩溃
可怜那些有抱负的年轻人。几十年来，通往美好生活的道路很明确：上大学，找到毕业后的工作，然后看着钱源源不断地流入。然而，如今勤奋的年轻人似乎比以前有更少的选择。
进入科技行业？大型企业正在裁员。公共部门呢？它的声望已经不如从前。成为工程师？许多创新——从电动汽车到可再生能源——现在都发生在中国。做律师？人工智能很快就会取代你的工作。别想着当记者了。
在西方国家，年轻毕业生正在失去他们曾经享有的特权地位；在某些情况下，这种地位已经不复存在。就业数据暗示了这一变化。咨询公司牛津经济研究院的马修·马丁研究了年龄在 22 至 27 岁之间、拥有学士及以上学位的美国人。历史上首次，这一群体的失业率持续高于全国平均水平。新近毕业生失业率上升，主要是由于首次求职者的增加。
社会和政治影响将是深远的。这一趋势不仅仅出现在美国。在整个欧盟，接受高等教育的年轻人的失业率正接近该年龄组的总体失业率（见图表 1）。英国、加拿大、日本——似乎都在走类似的道路。即使是精英青年，如 MBA 毕业生，也在遭受影响。2024 年，斯坦福商学院毕业生在毕业后三个月内找到工作的比例为 80%，低于 2021 年的 91%。乍一看，在学校食堂户外用餐的斯坦福学生们显得很开心，但仔细观察，你能看到他们眼中的恐惧。
直到最近，“大学工资溢价”——即毕业生的收入高于其他人——一直在增长（见图表 2）。但最近，这一溢价有所缩小，包括在美国、英国和加拿大。根据美国联邦储备银行纽约分行关于年轻美国人的数据，我们估算 2015 年大学毕业生的中位收入比高中毕业生高出 69%。到去年，这一溢价已缩小至 50%。
工作也变得不那么令人满足。一项大型调查显示，美国“毕业生满意度差距”——即毕业生比非毕业生更有可能表示对工作“非常满意”的比例差——目前约为 3 个百分点，低于长期以来的 7 个百分点优势。
毕业生失去特权是坏事吗？从伦理角度看，并不一定。没有任何群体有权利表现优于平均水平。但从实际角度看，情况可能不同。历史表明，当聪明人——或者自认为聪明的人——的表现不如他们预期时，往往会引发不良后果。
彼得·图尔钦（Peter Turchin），康涅狄格大学的一位科学家，认为“精英过剩”是几个世纪以来各种动乱的直接原因，而“反精英”则是这些动乱的主力军。历史学家指出，“受过教育的男性过剩问题”是导致 1848 年欧洲革命的一个重要因素。例如，路易吉·曼吉奥内（Luigi Mangione）就是反精英的一员。曼吉奥内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按理说应该过着富裕的生活，但他却因涉嫌谋杀一家健康保险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而被审判。更值得注意的是，许多人对他的疏离感表示同情：曼吉奥内已收到超过一百万美元的捐款。
为什么毕业生的特权正在消失？也许是大学的大规模扩招降低了录取标准。如果象牙塔录取了较少有才华的申请者，且教学质量随之下降，雇主可能会逐渐预期普通毕业生与非毕业生之间的差异变小。匹兹堡州立大学的苏珊·卡尔森及其同事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许多学生实际上是功能性文盲。例如，令人担忧的是，许多英语专业的学生难以理解查尔斯·狄更斯的《荒凉山庄》。他们甚至被开头一句话弄糊涂了：“迈克尔马斯学期刚结束，首席大法官正坐在林肯律师会馆里。”
当然，确实有些大学为不适合入学的考生开设了无价值的课程。另一方面，从长期来看，大学毕业生数量与大学毕业生的工资溢价之间几乎没有相关性：例如，1980 年代美国两者都在增长。此外，与大多数大学的学生交谈，尤其是精英大学的学生，你会打消他们愚蠢的观念。斯坦福的学生极其聪明。牛津和剑桥的许多学生过去曾经懒散，甚至如果获得了“绅士三等学位”还会庆祝，但现在已经不再如此。
旧金山联储分行的 Leila Bengali 及其同事发表的一篇新论文，进一步质疑了“毕业生智商较低”的说法。他们发现，大学毕业生工资溢价的变化主要“反映了需求因素，特别是技能偏向型技术变革速度的放缓”。通俗来说，雇主越来越多地让非毕业生承担过去只有毕业生才能胜任的工作。
尤其是那些需要基本技术操作的工作。直到不久前，许多人只有通过上大学才能掌握电脑技能。如今，人人都有智能手机，这意味着非毕业生同样熟悉技术。结果显而易见。根据招聘网站 Indeed 的数据，几乎所有经济领域的教育要求都在降低。美国的专业和商业服务行业雇佣的非大学学历员工比 15 年前更多，尽管这类人群数量减少。
在面向毕业生的行业中，雇主们也减少了职位数量。在整个欧盟，2009 年至 2024 年间，15 至 24 岁年轻人在金融和保险行业的就业人数下降了 16%。美国“法律服务”领域的职位数量与 2006 年相比仅略有增加。直到最近，英国学生希望赚钱的明显途径是进入银行的毕业生项目。然而，自 2016 年以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法律和金融行业的数量减少了 10%。在讲述伦敦银行毕业生生活的电视剧《Industry》第三季中，原班人马中有相当一部分角色被淘汰（或已死亡）。
人工智能似乎是这些机会减少的罪魁祸首。该技术看起来能够自动化处理入门级的“知识”工作，比如归档或律师助理任务。然而，文中描述的趋势早在 Chatgpt 出现之前就已开始。许多因素共同作用导致了这一现象。传统上雇佣毕业生的许多行业近期表现不佳。多年并购活动低迷减少了对律师的需求。投资银行也不如 2007-09 年金融危机前那般积极进取。
那么，大学值得读吗？美国人似乎已经做出了否定的选择。根据经合组织的数据，从 2013 年到 2022 年，攻读学士学位的人数下降了 5%。然而，在大多数富裕国家，由于国家在高等教育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教育成本较低，年轻人仍然纷纷进入大学。除美国外，经合组织国家的入学人数在截至 2022 年的十年间从 2800 万增加到 3100 万。法国的学生人数增长了 36%；爱尔兰增长了 45%。各国政府正在补贴那些无用的学位，鼓励年轻人浪费时间学习。
学生们可能并未选择最具市场竞争力的专业。在美国以外，艺术、人文和社会科学的比例大多持续增长。令人费解的是，新闻学课程的入学人数也在增加。如果这些趋势反映了年轻人对未来工作的看法，那他们的前景确实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