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5.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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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来说，老年的定义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许多人都能健康地活到高龄，有些人的身体状况甚至较前些年还有所改善。
4月19日，90岁的弗兰克·阿尔姆奎斯特与“超强老顽童”(Kick-Ass Old Farts)健身小组的其他成员在纽约州金斯顿的基督教青年会进行晨炼。 图片来源：Kate Warren for WSJ
94岁的汉克·范·帕里斯(Hank Van Parys)每周三次前往纽约州金斯顿的基督教青年会(YMCA)，带领大家上有氧健身课。
范·帕里斯早在1980年就加入了这个团体，当时他在IBM担任规划师，这个课程是雇主提供的一项福利。尽管小组成员年纪渐长，但训练内容和作为背景音乐播放的80年代歌单却没有太大变化。五位IBM前同事仍然会定期来上课，他们的年纪从89岁到94岁不等。他们戏称自己是“老顽童”。
范·帕里斯做了一组麻利的动作。“拉一拉腿筋，”他敦促大家。“该做卷腹了，”他又喊道。“俯卧撑来了，最有趣的部分！”
做完健身操后，大家绕着Y形跑道步行30分钟，然后穿过马路，来到他们最喜欢的早餐店——Stone Soup Food Company。范·帕里斯一边吃着香肠鸡蛋菠菜卷，一边总结着激励大家的信条：“今天努力动，明天还能动。”
对于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来说，老年的定义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许多人都能健康地活到高龄，有些人的身体状况甚至较前些年还有所改善。
一项针对康涅狄格州大纽黑文地区老年人的长期研究发现，失去独立进食和洗澡能力的老年人大多在六个月内就康复了，有些人的康复速度甚至更快。自1993年以来，爱因斯坦衰老研究(Einstein Aging Study)跟踪调查了布朗克斯区7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这项研究发现，在1929年以后出生的连续年龄组人群中，痴呆症的发病率呈下降趋势。
纽约州金斯顿“超强老顽童”健身小组的成员，左起：弗兰克·阿尔姆奎斯特、妮可·弗朗西斯(Nicole Francis)、汉克·范·帕里斯、莱恩·沃特斯和鲍勃·塔特(Bob Tutt)。照片摄于4月19日。 PHOTO: 图片来源：KATE WARREN FOR WSJ
根据斯坦福长寿中心(Stanford Center on Longevity)的研究，与年轻人相比，美国老年人的情绪健康水平较高，负面情绪水平较低。“我们之所以没有发现有些事情往往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善，是因为我们从未主动留意过，”该中心的研究主管约柴·沙维特(Yochai Shavit)表示。
89的莱恩·沃特斯(Len Waters)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证明了美国老年人的韧性正在不断增强。几十年前，他在IBM工作时的经理说服他加入了金斯顿YMCA的这个健身班。20年前，沃特斯接受了心脏搭桥手术。手术三周后，他问医生：“我可以回去上课吗？”
老而不衰
多年来，一直有人警告称，老年人的衰退将引发“灰色海啸”。他们将压垮经济，拖累社会。
其中的一些预言已经成真。美国人口普查局(Census Bureau)的数据显示，如今，每六个美国人当中就有一个是65岁或以上的老年人。到2034年，美国65岁及以上的成年人将首次超过18岁以下的人口。
衰老仍然是引发重大疾病的一个关键风险因素。身体磨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累积，最终导致身体各个部分出现问题。并非每个人都能获得预防性的护理，从而预防慢性疾病并改善衰老过程。研究表明，长寿有一道分水岭，富裕的美国人比低收入人群活得更久。
长寿也带来了一些挑战，许多人带着慢性疾病生活了更长年限，比如糖尿病、心脏病和癌症，这是妙佑医疗国际(Mayo Clinic)由安德烈·特齐克博士(Andre Terzic)领导的一个团队于去年发布的研究结果。这项研究发现，与其他国家相比，美国人的寿命（指存活的年数）和健康寿命（指健康生活的年数）之间的平均差距最大，达到12.4年。
“预期寿命的提高是人类取得的一项真正的胜利，”特齐克说道。研究人员目前正在努力寻找能够有效延缓或预防最常见疾病的治疗方法和干预措施。
有些方法的有效性已经得到了证明，比如适当改变生活方式。威尔康奈尔医学院(Weill Cornell Medicine)老年医学和姑息医学联合主管马克·拉克斯(Mark Lachs)博士经常向他的老年患者保证，他们可以改变自身的衰老进程。他建议他们从事自愿者工作以减少社交孤立，参加步行健身项目以保持活动能力。他说，这些活动以及其他一些轻微干预已经让老年人在握力、步态、速度和每日步数方面取得了显著改善。他还会询问患者在处理财务事项、做轻微家务以及正确服用药物方面的能力。
尽管越来越多的美国老年人患有关节炎、高血压或糖尿病等慢性疾病，但拉克斯表示，这些统计数据并不能说明这些人的生活质量：“你无法判断他们是住在养老院里，还是《财富》500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药物和健身双管齐下
耶鲁大学的托马斯·吉尔(Thomas Gill)博士在大纽黑文地区进行的一项研究也得出了类似结论。该研究对750位7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进行了超过25年的跟踪调查。最初这组调查对象中有六人仍然健在，年龄都在97岁及以上。
吉尔对其调查对象随着年龄增长而展现出的身体韧性感到震惊。在每月一次的访问中，参与者回答了关于他们日常习惯和任务的问题，比如洗澡、穿衣和在房间里走动。对丧失这些能力的人群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超过80%的人恢复了独立生活能力，其中大多数人在六个月之内就康复了——这个康复率高于此前已知的水平。
“身体状况和认知能力良好的人，即使在遭遇严重事件后也更有可能康复，”吉尔表示。
吉尔进行的另一项研究涉及1,600多名久坐不动的老人，结果显示，每周被要求步行150分钟的参与组身患残疾的风险降低了，尤其是老年男性，严重跌倒受伤的概率也下降了。
延寿企业家彼得·迪亚曼迪斯在为期五天的“长寿白金之旅”活动中欢迎参与者。此次活动费用为7万美元。 PHOTO: 图片来源：JASON HENRY FOR WSJ
吉尔认为，生活方式的改变和长寿之间的关系已经开始深入人心：“如今75岁的这代人的平均健康状况要好于上一代人。”
有规律的运动、良好的睡眠和健康的饮食有助于延长寿命和改善生活质量，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其他更激进的促进健康和长寿的干预措施包括营养补充剂和超说明书用药，这个市场也在蓬勃发展和不断增长。狂热的消费者会参加由长寿网红举办的座无虚席的会议和讲座。他们还会加入长寿健身俱乐部，前往长寿诊所问诊。
63岁的企业家彼得·迪亚曼迪斯(Peter Diamandis)是Fountain Life的联合创始人，该公司为财力雄厚的客户提供长寿相关的诊断和治疗服务——会员费从6,500美元到12万美元不等。迪亚曼迪斯是健康老去的积极倡导者，他每天坚持做一组100个连续俯卧撑，两组50个屈膝动作，他说自己在30多岁的时候都做不了这些。他每天要服用75片药丸——包括营养补充剂和处方药——每周至少去健身房做四次力量训练。他说，他的目标是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直到出现更好的干预措施能够改变甚至逆转衰老过程。
迪亚曼迪斯是XPRIZE Foundation的创立者兼主席，他筹资举办了XPRIZE Healthspan比赛，这场持续七年的比赛奖金总额达1.01亿美元。在这个过程中，来自全球各地的科学家团队正在努力研发干预措施，以期将50至80岁人群的肌肉、认知和免疫功能衰退至少逆转10年。5月12日，有100个团队进入了半决赛。获胜者名单将于2030年公布。
自2021年以来，已有超过175人参加了迪亚曼迪斯主办的为期五天的“长寿白金之旅”(Longevity Platinum Trips)，他向每个人收取7万美元费用。参与者可以和研究各种长寿干预措施及技术的企业家和科学家会面。有时候，他们最终会投资这些项目。他们还会收到装有仪器和可穿戴设备的礼包。
尽管Fountain Life重点关注尖端科技，但迪亚曼迪斯的许多建议却让人感觉非常熟悉。在去年的一场西海岸之旅刚开始时，他就敦促参与者减少糖分摄入，增加睡眠，坚持锻炼并保持乐观。“你不用考虑未来50年的事情，”他告诉他们。“只要想想未来10年就行。”
视角变化
在出生证明普及之前，纵观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间，人们主要是基于外貌来判断一个人是“年轻”还是“年老”。
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教授詹姆斯·查佩尔(James Chappel)指出，是1935年《社会保障法》(Social Security Act)的通过催生了退休年龄应从65岁开始的观念。查佩尔是最近出版的《黄金岁月：美国人如何发明并重新定义老年生活》(Golden Years: How Americans Invented and Reinvented Old Age)一书的作者。联邦政府之所以选择65岁作为退休起始年龄，是因为欧洲的养老金制度也是这么规定的，而且多年来65岁一直被认为是步入老年的转折点。对于如今的许多人来说，什么时候进入老年取决于自己的感受。
4月23日，97岁的伊内兹·B·瓦纳布尔在哈莱姆区的家中准备早餐，包括一个水煮蛋、一片吐司和一杯茶。 PHOTO: 图片来源：THALIA JUAREZ FOR WSJ
97岁的伊内兹·B·瓦纳布尔(Inez B. Vanable)是哈莱姆区的居民，她参与了爱因斯坦衰老研究。她说，她最喜欢的一年是1949年，那年她刚刚大学毕业并与青梅竹马的恋人结婚。“那真是最美好的青春岁月，”她说。
她并不认为从某个特定年份开始就算步入了老年期，相反，她总是努力向前看。“我不断结交新朋友，”她说。
瓦纳布尔通过拼字游戏小组认识了新朋友。她在62岁的时候学会了踢踏舞，跟随老年舞蹈团在城中各地表演，直到2019年。她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与其他家谱研究者一起参观历史遗迹。
去年10月，有将近200人出席了她在哈莱姆大礼堂举行的97岁生日派对。她与朋友和家人（如今她已经有19个曾孙和9个玄孙）一起跳起了排舞，庆祝这个里程碑。
她原先是一名教师，36年前开始在哈莱姆的尚伯格黑人文化研究中心(Schomburg Center for Research in Black Culture)担任自愿者，带领孩子们参观。后来，关节炎导致她无法长时间站立，于是她就转到问询处，每周工作两小时。
79岁的米米·格斯特尔本月早些时候在缅因州。 PHOTO: 图片来源：MIMI GERSTELL
2001年，瓦纳布尔参与了爱因斯坦衰老研究，这个项目自1980年以来一直在布朗克斯区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医学院(Einstein College of Medicine)研究正常的大脑衰老以及痴呆症。该项目负责人、神经学家里查德·利普顿(Richard Lipton)博士表示，瓦纳布尔并非个例：“她是一个很好的榜样，向我们展示了如何到97岁还能保持认知功能几乎完全正常。”
利普顿表示，如今阿尔茨海默症和痴呆症患者的人数增加是因为人们的寿命延长了。但是，当他和他的团队深入研究不同年龄段人群的认知功能时，他们发现，在连续出生的人群组中，痴呆症的发病率正在下降，而不是上升。他们认为，人们正在受益于控制高血压、高血脂和高血糖的更有效方法，这降低了罹患痴呆症和阿尔茨海默症的风险。
这项研究参与者的情况证明，跳舞、休闲阅读以及学习一门新语言有助于预防认知能力的下降。“不是每个人都会得痴呆症，”他说。
米米·格斯特尔(Mimi Gerstell)今年79岁，她在离婚后以45岁的年纪重返校园攻读研究生，最终在加州理工学院(Californi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获得行星科学博士学位。她在68岁的时候加入了一个写作小组，以实现自己的出书愿望。最终她自己出版了《科学界无名小卒的夸张故事：银河辩论区漫游记》(Fish Stories by a Scientific Nobody: Travels in the Galactic Argumentative Zone)这本书，记录了一位中年博士生的人生故事。
十多年来，格斯特尔一直往返于佛罗里达州和缅因州之间，目前定居在缅因州，那里有一些她从夏令营时期就结识的朋友。她的社交圈还包括桥牌俱乐部、写作小组、教堂和高尔夫球俱乐部的成员。高尔夫是她从60多岁开始从事的一项运动。“我希望自己有一个很广泛的社交圈，”她说。
金斯顿YMCA健身课的“老顽童们”也有着相似的经历。他们会喝着啤酒、吃着披萨一起庆祝生日。他们会在吃早餐的时候讨论镇上的大事小情。他们会分享如何找到专业屋顶修理工或顶级心脏病专家。其中三人还加入了一个投资俱乐部，这个俱乐部的成员们把钱凑在一起，投票决定买卖股票的时机。
90岁的弗兰克·阿尔姆奎斯特(Frank Almquist)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家伙”，但他仍在镇上的规划委员会工作。“保持身心忙碌（对于长寿来说）是很重要的一点，”他说。
莱恩·沃特斯和他同是“超强老顽童”成员的朋友上完健身课后来到最喜欢的早餐店用餐。20年前，沃特斯接受了心脏搭桥手术。手术三周后，他问医生：“我可以回去上课吗？” PHOTO: 图片来源：KATE WARREN FOR WSJ
其中一位“老顽童”提前吃完早餐离开，因为他预约了助听器服务。另一个成员告诉范·帕里斯，他注意到更衣室里的一些年轻人开始给他让出更多空间，因为他的平衡能力有所下降。
“没关系，”范·帕里斯和他说。“你只要还能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