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5.07.29
源地址：https://www.bloomberg.com/features/2025-luke-farritor-doge
卢克·法里托本可以成为一名艺术家，或者建筑师，或者致力于揭开一个伟大的历史谜团。然而，他最终却在政府效率部工作，从事着削减、拆除、瓦解的工作。
在他因追随 Elon Musk 前往华盛顿加入 DOGE 而被称为爱国者和叛徒之前；在他被美国政府录用，尽管他的简历以前会被拒绝；在他获得广泛的敏感数据访问权限并受邀向副总统汇报之前；在他在硅谷见到 Twitter 偶像之前；在他成为 Thiel Fellow 之前——这要求他辍学；在他因利用人工智能帮助识别被维苏威火山喷发烧焦的卷轴中的段落而获得国际赞誉之前；在这一切之前，如今 23 岁的 Luke Farritor 是内布拉斯加州林肯市一名在家自学的孩子，自称 lukethecoder64。
当时，他对“你知道自己是书呆子当……”的提示回答是“你听 Weird Al 的《White ’n nerdy》，觉得那是你的传记。”《火星救援》是他最喜欢的书之一。他是教堂的敲钟人，弹钢琴，打高尔夫，玩国际象棋和《Kerbal Space Program》。高中暑假期间，他帮助开发了一款能将有需要的人与当地慈善机构连接的应用程序，该应用至今仍在使用。
当时，他的父亲把他介绍给一位艺术家 Charley Friedman，后者想创作一个音乐装置，观众可以穿行其中，在不同时间听到不同的音符，这既是个人的体验，也是集体的感受。Friedman 说：“我一直对人类如何被权力和明亮的灯光轻易操控感兴趣。”他需要一个既能编程又能动手制作，并愿意投入当时还只是一个概念的项目的人。Farritor 大约 15 岁时开始与 Friedman 合作，19 岁时他们在奥马哈一家当代艺术中心首次展出了《Soundtracks for the Present Future》，该作品由 59 把悬挂的、电脑控制的吉他和曼陀林组成。Farritor 称之为“神奇的”。该展览曾在内布拉斯加州公共电视台播出，并巡展至全国各地的博物馆。Friedman 总是称 Farritor 为展览工程师。
身边有艺术家让法里托得以观察“他们如何看待自己的职业，如何看待生活，”他在一篇大学新闻报道中说。“我想这对我影响很大。”他曾考虑成为一名艺术家，开始创作他所谓的“爆炸烤面包机”。“他当时在设计一些他认为算是艺术品的东西，”弗里德曼说。但在 21 岁时，在马斯克位于德克萨斯的 SpaceX Starbase 实习七个月后，他告诉弗里德曼，他对自己的认识发生了变化：“我意识到我真正热爱的，是解决别人的问题。”
查理·弗里德曼的《当下未来的配乐》装置展在奥马哈的贝米斯当代艺术中心展出。弗里德曼称法里托为展览工程师。摄影师：科林·康塞斯／贝米斯当代艺术中心
法里托是一个好奇心强、才华出众且有时近乎执着的年轻人。他拥有机会，也有关心他的人，而这些人对他可能取得的成就有着自己的设想。这些设想与华盛顿毫无关系。或许法里托并不知道，他决定帮助那位他极为钦佩的人削减政府开支，意味着他将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秘密工作，却出现在法庭文件中。这意味着他会让一些人失望和愤怒，也会让另一些人感到兴奋。在试图解决一个问题的过程中，他却参与制造了混乱、痛苦和恐惧。他所认识的人不会总是被保护起来。他在林肯的社区将被分裂。也许，正如家乡的一些人所说，他并不知道这会带来后果。
卢克·法里托是家中四个孩子中的长子，成长于一座简朴的房子，门前悬挂着美国国旗，地下室里有一个工作间。全家人在那里拍过一张合影，照片发布在他父亲的 Facebook 页面上。法里托的母亲特雷西·斯洛卡姆·法里托是一名医生，自称爱国者。她曾想制作一部名为《雷尼与博》的动画片，讲述美国历史。保守派广播主持人兼作家迈克尔·梅德维德担任特别顾问。她在 2015 年一段 Kickstarter 视频中说：“我认为美国是地球上最伟大的国家，我觉得教导这一点没问题。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看不起其他人或其他国家。”她的众筹未能成功。法里托告诉朋友，她是他认识的最优秀的人。其次是他的父亲，谢恩·法里托，内布拉斯加大学林肯分校的机械工程教授，在儿子童年大部分时间里，他一直在开发一款获得数百万美元联邦资金支持的微型手术机器人。该机器人去年搭乘 SpaceX 的猎鹰 9 号火箭发射，并在国际空间站进行了测试。在一场题为《别量，先切两次》的演讲中，他表示每个人都应该动手制造东西，“制造是一种更好的思维方式。”演讲结束时，他展示了自己四个孩子正在动手制作的照片。
林肯是一座大学城，州府所在地，也是“硅草原”的中心。这里天空开阔，住房价格合理，学校质量良好，政治倾向自由，设有难民安置项目，人口约 30 万。无论从东海岸还是西海岸乘飞机，大约需要五个小时。对一些人来说，这里的地理位置提供了机会，是他们脱颖而出的舞台。Shane Farritor 就是其中之一，Jeff Raikes 也是。他在内布拉斯加乡村长大，后来去了斯坦福大学，进入微软，加入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他设计并资助了该校的 Jeffrey S. Raikes 计算机科学与管理学院，这是一个设有荣誉守则的荣誉项目。
这些学生——每年人数接近 40 人——被誉为最优秀、最聪明的群体。大学会公布他们的名字，内布拉斯加的商界对此十分关注。Raikes 商学院的六大核心价值观海报悬挂在学生生活和学习的楼宇内，毕业生至今仍能背诵这些原则。其中包括：履行承诺；理解言行的影响；绝不牺牲质量和诚信；致力于同理心。学院还坚持一份内容详实的多样性、公平与包容声明。
据学校介绍，每位毕业生在离开 Raikes 后不久都会找到工作或进入研究生项目。对大多数人来说，被选入 2020 届是一个本身就值得骄傲的成就。卢克·法里托后来告诉一位记者，这对他来说是最顺利的道路。
在家附近。第一年，他曾邀请朋友们在那里围着篝火聚会。法里托一家有时也会参加这些聚会。弗里德曼形容他们思想开放、聪明且充满活力，是那种让在家上学的孩子愿意亲近的人。
2020 届的同学们逐渐意识到，法里托之所以在雷克斯学院，是因为他的父母希望他来这里，而这与他们不同。“大家都明白，卢克从来不把学校放在第一位，”一位同学说。与他们不同的是，法里托会质疑教授布置的作业，还会逃课（去做音乐项目，去研究卷轴）。“这正是让他与众不同的地方，因为他会专注于副业项目并自学，”另一位同学说。他称法里托为“天才”。对于程序员来说，这是一种赞美。
法里托并不总是积极参与小组项目，一些同学这样说。雷克斯项目强调协作。该项目的高潮是一项旨在为某公司或组织解决实际问题的课题。据其中一位同学透露，高年级的十一月，法里托告诉小组成员，他很可能会在项目完成前退出。他们没有他也做得很好，在被称为设计工作室展示会的比赛中获得了第二名。该展示会在内布拉斯加创新园区举行，法里托的父亲曾协助规划该园区为大学和林肯社区打造的创客空间。
Farritor 不出意外地在宿舍里搭建了自己的工作坊。“我怀疑如果我需要什么零件，他有 90%的可能会有，”一位曾向他求助自己副业项目的同学说，“他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小电线、电脑芯片板、迷你嵌入式系统电脑，还有装在盒子里的东西。”他们大多谈论编程。“Luke 会分享一些自学的方法和想法，”她说。
其他一些学生对 Farritor 的印象则有所不同：他曾未经一位女同学同意，重新做了她的项目作业；他质疑 Raikes 派学生参加的女性科技国际会议的必要性。当他退学时，有几位女性颇为欣慰地指出，他的离开使性别比例有所倾斜：毕业时男生 19 人，女生 18 人，这是自 2001 年学校成立以来最接近平衡的一次。
在由 Raikes 学生创建的群聊 Politichat 中，Farritor 自称为“无可救药的自由右派”。这里的“自由”指的是自由意志主义者。“他喜欢故意唱反调，”一位同学说，“我不确定他到底有多信奉那些观点，他只是想激怒别人。”这种行为并不总是受欢迎。像许多群聊一样，它变成了一个“相当激烈的回音室”，一位同学因此创建了一个私密群聊 Calm Politichat，以便让不同意见更自由地表达。Farritor 也被邀请加入。他活跃于那里，也活跃于 Twitter、YouTube、TikTok、Instagram 和 GitHub。他当时快 19 岁了。
“我认为整体上大学被高估了……彼得·蒂尔对此有很多好的观点” -- Luke Farritor，2020年11月16日 平静的政治聊天
法里托的政治讨论似乎反映了他自己的推特动态——其中的知名人物包括硅谷风险投资家马克·安德森，他将在 2024 年全力支持唐纳德·特朗普；自由意志主义者彼得·蒂尔，他曾资助特朗普的首次竞选；以及埃隆·马斯克。“他认为马斯克最接近钢铁侠。他喜欢马斯克在各方面不断突破极限，”一位同学说。“我记得有一次，马斯克发表了一系列言论，主张大家应该多生孩子，”另一位同学说。“法里托开始在 Politichat 上谈论这个话题。我当时想：‘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他谈论的内容都是基于他算法的随意选择。相比之下，我们更积极参与大学生活。”
法里托在雷克斯的朋友圈随着时间逐渐缩小。“我觉得他变得越来越狭隘，”一位曾与他关系密切的同学说。到他辍学时，那些曾围坐篝火旁的人中，有些已经不再与他定期甚至完全断了联系。大多数仍保持联系的人没有回应我们的采访请求。其中一人供职于法里托父亲共同创办的机器人公司 Virtual Incision，另一人则最近离职。谢恩·法里托拒绝了我们的采访请求。与我们交谈的法里托同学因政治氛围紧张，要求匿名。
法里托没有回应多次采访请求，也未回复我们的书面问题，但在 2024 年初，他接受了彭博《商业周刊》关于维苏威挑战赛的封面报道采访，该比赛旨在识别古代卷轴中的字母和单词。直到总统就职典礼前，他依然活跃于网络。我们得以窥见这位年轻人的生活，透过时间的折射，他的自信和抱负时隐时现，他渴望被关注、被接纳、被视为怪异、归属感，以及接近他的偶像。
2022 年 1 月的一段视频中，法里托还是大二学生：他和弗里德曼正在纽约锡拉丘兹的埃弗森艺术博物馆安装《声轨》。数十把悬挂的吉他和曼陀林演奏着菲利普·格拉斯的歌剧《萨蒂亚格拉哈》。法里托身材瘦高，戴着口罩，头发垂在额头上，戴着眼镜，脚蹬橙色运动鞋。他在房间里走动，仿佛在指挥乐队。
”他们不知道我在学习C++17“ -- @LukeFarritor，2022年8月8日 推文，附上Farritor与朋友们一起聚会时弯腰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的照片
2020 届学生进入大三时，法里托申请了 SpaceX 为期一个学期的实习——“他们问了我很多关于吉他项目的事，”他告诉弗里德曼。他必须在几天内解决一道数学题，几乎足不出户。法里托的室友有访客看到他在镜子上写满了计算公式。“这可能是因为题目需要那种强度，”这位同学说，“但同样也说明卢克会对一个项目过度专注。”后来，当有人在 X 上问他处理项目的流程时，法里托回答：“没有流程，我只是不断地思考它们。”
当法里托于 2023 年 1 月抵达位于德克萨斯的星际基地时，所有人都在为星舰的首次试飞做准备。星舰是全球最大的火箭，设计目标是未来将人类送往火星。法里托被分配到发射台软件团队。他后来向《商业周刊》描述自己的工作时说，那种混乱是最美好的混乱。他提到，在 4 月发射前几周，他发现了发射台上的燃料泄漏，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发射当天，他和一群人一起在几英里外的观测点观看。他说，当他编写的程序例行程序启动时，他能感受到：“天哪，真酷。”
火箭发射时，发射台上的混凝土块四散飞溅，碎片散布数英里，冲击波震碎了附近小镇的一扇窗户。几分钟后，星舰失控旋转，SpaceX 不得不将其引爆。
SpaceX 的星舰飞船在发射后不久偏离航线，公司被迫将其摧毁。摄影师：Jonathan Newton/《华盛顿邮报》/盖蒂图片社
三月的一个早晨，法里托开车前往星基地时，听到 GitHub 前首席执行官 Nat Friedman 在一档播客中谈论维苏威挑战赛。公元 79 年摧毁庞贝古城的维苏威火山，也保存了一批古老的卷轴——赫库兰尼姆纸草卷，但它们极为脆弱，大多数至今未曾打开。肯塔基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家布伦特·西尔斯发明了一种方法，能够虚拟展开这些烧焦卷轴的三维扫描图像，并与研究生们一起训练人工智能算法来检测墨迹。现在，他们公开了这些扫描数据，并设立奖金，鼓励任何人提取出卷轴上的首批文字和段落。Friedman 说：“我觉得有 50%的可能性会有人遇到这个机会，拿到数据，被它深深吸引，然后今年就能破解它。”法里托当时心想：“天哪，那可能就是我。”他对自己说：“你可以赢奖金，见到 Nat Friedman，还能对历史产生影响。”
法里托在晚上和周末开始处理扫描件，并将他的进展发布在该团队的 Discord、GitHub，有时也会发到 Twitter 上。大约有 1500 人也在做同样的事。《商业周刊》称他们为“志愿的极客大军”。
十月中旬，法里托在肯塔基大学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接受了“首字母奖”和 4 万美元奖金。他找到了单词“porphyras”，意为紫色。“这是个有趣的故事，”他说。八月的一个深夜，他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坐在角落里。收到一条短信，提醒他有一段新的卷轴可供处理，他便用检测算法分析了它。稍后查看手机时，他辨认出了三个字母。他的反应是：“天哪。”“我的天啊。”“我完全惊呆了，差点站不稳，差点哭出来。”他将截图发给了负责比赛的 JP Posma 和家人。
法里托对赫库兰尼姆纸草文献的研究。来源：维苏威挑战赛
法里托在台上表示，下一个挑战——在年底前确定四段朗读以角逐大奖——完全可行。在离开肯塔基之前，意大利那不勒斯的一位电影制作人通过 Zoom 采访了他，拍摄一部关于西尔斯多年努力的纪录片《黑暗图书馆》。波斯马对他说：“你得辍学，孩子。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月晚些时候，法里托前往洛杉矶，协助查理·弗里德曼在阿苏萨太平洋大学安装 Soundtracks。之后，法里托告诉弗里德曼，他不会立刻回林肯：“他打算留下来，见一些人，比如纳特·弗里德曼。这些人更符合他明确认定的未来方向。”
法里托在湾区纳特·弗里德曼家中参加了一场罗马晚宴。他们品尝了用加鲁姆（一种腓尼基酱料，法里托此前只在历史书中读过）调味的菜肴。他遇到了硅谷备受推崇的经济学家泰勒·考恩：“他是我一直仰慕的人之一，”法里托告诉《商业周刊》。他还见到了 Stripe Inc. 联合创始人帕特里克·科里森，以及 Midjourney 创始人大卫·霍尔茨。“有趣的是，我去那里，所有这些人都关心我，”他说。他们询问了 Starbase 和那些卷轴的情况。他表示自己收到了许多令人兴奋的工作邀请，来自许多优秀的地方。“这真是一次非常非常神奇的经历。”
“推特上酷的人现实生活中也酷” -- @LukeFarritor，2023年10月25日 X 帖子
2024 年 1 月，Farritor 在接受《商业周刊》采访时，正值 Raikes 学院的寒假。他坐在父母家的地下室，背景中有电脑和墙上的家庭照片。他知道，自己与两位欧洲的研究生组成团队，赢得了维苏威挑战赛大奖。他们将共享 70 万美元奖金。官方宣布将在 2 月初发布，届时他将获得更多认可、更多邀请、工作机会，Farritor 希望还能因此留名青史：“人们会为此写维基百科页面。”
他还知道自己获得了 Cowen 的 Emergent Ventures 资助，将用这笔资金前往欧洲旅行。Farritor 说，当他们在加州见面时，Cowen 对他说：“孩子，你得去看看这个世界。”Farritor 的一位姐姐将陪同他。“准备飞往欧洲了，希望那边有健怡可乐，”他在 X 平台上发帖道。
他也清楚自己即将离开学校，搬到加州帕洛阿尔托。他不能透露具体工作内容，只能说自己不会去 SpaceX 工作。“那是我唯一想去的大型科技公司，依我看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公司，”他说。但他不想成为他所说的“在某个特定锁系统子集上做二级软件工程师”的那种人。虽然那样的人也不错。“我认识他们，他们很棒，但我不确定那是我想做的。”
“我好像没看到斯坦福、哈佛或麻省理工学院的学生参与设计卷轴奖。你以为这些学校会有几十名学生想做这个。为什么没人做？什么地方失败了？这个奖品是不是没我想象的那么酷？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 @LukeFarritor，2024年1月30日 X 帖子
“深入敌后” -- @LukeFarritor 2024年1月30日 X 帖子，蓝色起源
“这是我在星际基地实习时做的！ @elonmusk” -- @LukeFarritor，2024年2月5日 X 帖子，大奖公布当天
“你最敬佩的英雄捐出200万美元来支持你热爱的考古项目，这种事可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但今天更是如此。谢谢@elonmusk！” -- @LukeFarritor，2024年2月16日 X 帖子
法里托尔在三月初接受了内布拉斯加大学学生报的离职采访。那时，他透露自己将加入纳特·弗里德曼和丹尼尔·格罗斯的风险投资基金 NFDG 工作。他表示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周后，Farritor 在洛杉矶盖蒂别墅博物馆参加维苏威挑战赛大奖颁奖典礼。他所在团队的领队 Youssef Nader 未能及时获得美国签证。但当 Friedman 颁发 70 万美元支票时，Julian Schilliger 与 Farritor 一同登台。Seales 说：“现场气氛异常热烈，仿佛奇迹真的发生了。”比赛规则要求获胜者共享他们的模型和代码。卷轴的研究将继续，三人都被邀请加入该项目。Farritor 拒绝了，随后前往硅谷。
2024 年 3 月，Farritor 被评为 20 名 Thiel 研究员之一——其中 19 名男性，1 名女性。入选条件之一是必须放弃大学学业，正如一位研究员所说，“必须卓越”。他们获得 10 万美元奖金及硅谷人脉资源。Thiel 与 Musk 等人共同创办 PayPal，现为 Palantir Technologies Inc. 主要股东，他于 2011 年几乎是出于玩笑心态启动了该研究员项目。即便是 Farritor，也难以向朋友准确描述自己将要做的事情。
2024 年 1 月，Farritor 在内布拉斯加州林肯市父母家的地下室。摄影：Shawn Brackbill
在那个春天，Farritor 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帕洛阿尔托的 NFDG 办公室，研究航天领域潜在的新兴技术。他还四处旅行。“这周我会在波士顿！如果你在附近，欢迎联系我！”他在 X 上发帖。他参加了在奥马哈举行的第一次伯克希尔·哈撒韦年度股东大会，去见沃伦·巴菲特：“我从没去过，趁他还在，我应该去看看。”他还回家探亲：“内布拉斯加的沙丘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有人能帮我预约打高尔夫球的时间吗？”复活节期间，他在林肯访问时顺道去了 Raikes 学校。一位同学回忆说，他曾说自己很喜欢硅谷，那里的人们有着相似的态度。硅谷似乎也很欢迎他。Farritor 备受赞誉，颇受欢迎，被视为 Nat Friedman 团队的一员，是 Thiel Fellow，还是大奖得主。
Farritor 曾发帖谈论法国哲学家 René Girard，他曾在斯坦福任教，影响了 Thiel，显然也影响了 JD Vance。在网络上，Girard 是个有影响力的名字，有时甚至成为一种网络迷因。Farritor 想知道 Girard 是否应该被封为圣人。他引用了加拿大心理学家、现代自由文化批评家 Jordan Peterson 的话：“只要有眼睛看，处处都是大教堂。”他推荐了关于冥王星发现、莱特兄弟、纳米系统以及 Cowen 作品的书籍。他支持放松管制。他写道，在月球上建造高速客运铁路比在圣何塞更快更便宜。他对斯坦福和 NASA 表示反感。他提出了许多问题，检验自己的想法。他是硅谷的一个 22 岁年轻人。 --- 在那个春天，Farritor 大部分时间都在帕洛阿尔托的 NFDG 办公室，专注于研究航天领域的新兴技术。他还频繁出行。“这周我会在波士顿！如果你在附近，欢迎联系我！”他在 X 上这样写道。他首次参加了在奥马哈举办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年度股东大会，去见沃伦·巴菲特：“我从没去过，趁他还在，我得去看看。”他也多次回家探亲：“内布拉斯加的沙丘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有人能帮我预约打高尔夫球的时间吗？”复活节期间，他在林肯访问时顺道去了 Raikes 学校。一位同学回忆说，他很喜欢硅谷，那里的人们有着相似的价值观。硅谷也对他很欢迎。Farritor 备受赞誉，颇受欢迎，被视为 Nat Friedman 团队成员，是 Thiel Fellow，还是大奖得主。 Farritor 曾在网上谈论法国哲学家 René Girard，他曾在斯坦福任教，影响了 Thiel，也显然影响了 JD Vance。Girard 在网络上是个颇有影响力的名字，有时甚至成为网络迷因。Farritor 想知道 Girard 是否应该被封为圣人。他引用了加拿大心理学家、现代自由文化批评家 Jordan Peterson 的话：“只要有眼睛看，处处都是大教堂。”他推荐了关于冥王星发现、莱特兄弟、纳米系统以及 Cowen 作品的书籍。他支持放松管制，认为在月球上建造高速客运铁路比在圣何塞更快更便宜。他对斯坦福和 NASA 表示反感，提出了许多问题，检验自己的想法。那时，他是硅谷一位 22 岁的年轻人。
“新想法：如果法规厚到足以挡子弹，就会自动失效” -- @LukeFarritor，2024年6月5日 X 帖子
他想要发现假想中的第九行星。他为 Neuralink 压缩挑战创建了一个非官方的 Discord 频道。（马斯克是 Neuralink 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他继续研究那些卷轴——维苏威挑战仍在进行中，更多奖金即将发布——曾发帖称自己将在机场延误期间直播他的努力。
“我们来做一场《暗黑破坏神》x《上古卷轴》的合作直播吧 @elonmusk” -- @LukeFarritor，2024年6月9日 X 帖子
“基于卷轴的滚动条。难以置信的牛信号。@LukeFarritor 会赢。床垫、RGB 显示器、宜家火车模型、1070 GPU（用于解卷轴）就是你所需要的一切。” -- @willdepue，2024 年 7 月 12 日 X 帖子，附 Farritor 房间的照片
那个夏天和秋天，法里托参与了由弗里德曼和格罗斯创立的 AI 资助项目。他们给予创业者的不是资金，而是指导和云计算资源。在所谓的创业者日活动中，法里托坐在一旁，记录着创业者们练习推介的内容。一位前同学说，法里托更愿意写代码。“不过我觉得他还是很享受社交的部分，认识了很多人。”
“这个世界效率低得惊人！唾手可得的成果太多了！” -- @LukeFarritor，2024年9月9日 X 帖子
“我们计算机科学系毕业班的很多人都不会写 JavaScript 或 Python 代码” -- @LukeFarritor，2024 年 9 月 12 日 X 帖子
“如果可以选择，你可以通过一个人会废除哪个三字母组织来判断他的性格” -- @LukeFarritor，2024年10月23日 X，转载自@nearcyan
当马斯克投入资金和精力支持特朗普竞选总统，当其他聪明的程序员努力争夺下一个维苏威挑战奖金，当他以前的 Raikes 同学开始他们的第一份工作时，那些同学说，法里托可能想要更多。他的技能大多未被利用，他的潜力似乎未被发掘。他的父亲曾说：去创造东西。纳特·弗里德曼说：去做事情。很快，似乎有了新的机会。
“加班加点，确保你们的税款用得其所！” -- @DOGE，2024年11月13日 X 帖子
“……我们需要超高智商的小政府革命者，愿意每周工作 80 多个小时来削减那些不起眼的成本……埃隆和维韦克将审核排名前 1% 的申请者。” -- @DOGE，2024 年 11 月 14 日 X 帖子
感恩节前几天，法里托回到林肯，接受了心脏地带机器人集群颁发的奖项，以表彰他“在人工智能和内布拉斯加科技社区的卓越贡献”。在创新园区会议中心的舞台上，法里托与家人相伴，谈及他与卷轴相关的工作。此后，他未曾在家乡公开发言。
那天晚上，法里托与朋友们一同参加了在奥马哈郊外举行的“感恩节对决”格斗运动赛事。回程途中，他向朋友们透露自己曾出现在与马斯克相同的派对上，并暗示自己正在筹划一项新项目。
“祝大家感恩节快乐——即使是那些讨厌的人和失败者！” -- @LukeFarritor，2024年11月28日 X，转发@willdepue
12 月初，法里托加入了同一群人在 Discord 上的通话。其中一人表示，法里托对大家说：“伙计们，这事不能外传，但我实际上要参与 DOGE 了。这可能真的是我能做的事情。”反应平淡，有些人不确定这个“政府效率部”是否是认真的项目。但他们理解法里托的吸引力。通话中的一人说，他觉得法里托对削减政府浪费并不那么热衷，更看重的是能与马斯克共事。他问法里托是否能见到马斯克，法里托回答：“那是梦想。”
“@DOGE 不惧风暴。风暴本身就是风暴。” -- @elonmusk，2024年12月7日 X 帖子
DOGE 的一名成员、Gumroad 创始人萨希尔·拉文吉亚表示，招聘过程包括通过 Signal 进行的“氛围测试”通话。比如：“你投票支持卡马拉·哈里斯吗？”“你愿意为唐纳德·特朗普工作吗？”拉文吉亚听说许多其他程序员被拒绝了，因为他们的“氛围”不对。
一旦法里托通过了 DOGE 的审核，他就必须正式加入美国数字服务局。该机构隶属于总统行政办公室，自 2014 年以来一直吸纳技术专家，协助推动政府现代化。它是加入 DOGE 的必经之路。11 月，法里托附上一句简短的话发送了他的简历：“非常热衷于在美国数字服务局为国家效力！”
一位前高级政府官员表示，卢克的简历未能通过审核。这位官员因担心讨论法里托和其他 DOGE 成员的招聘事宜会遭到报复，要求匿名。“这并不是说他不聪明。”但美国数字服务部（USDS）要求申请者必须具备大学学历和至少五年的行业经验。“你必须带来一定的专业知识。不能只是‘哦，我写了一个 Python 的人工智能项目’。那是不够的。”该官员表示，许多被 DOGE 批准的年轻软件工程师，如果由 USDS 审核，可能会被拒绝：“他们实际上没有经历过多次失败所带来的教训。”此外，该官员还指出，他们没有培养出一项关键技能。“能够影响掌权者的重要性，和写代码一样重要。”
官员也清楚，这些都无关紧要。美国签证处（USDS）本不应对法里托尔及其他人进行常规审查：“我们必须确保不把不该拒绝的人拒之门外。”
我们联系了白宫，询问了 DOGE 的招聘流程。发言人哈里森·菲尔兹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DOGE 通过实施行业标准的编码测试，严格评估了其技术和工程人才，这验证了 DOGE 团队每位成员的能力和技能。此外，招聘团队还进行了推荐人和背景调查，以确认每位员工的资质。我们为那些致力于总统结束浪费、欺诈和滥用使命的人员对国家和美国纳税人所做出的无私贡献感到自豪。”
1 月 2 日晚上 10 点 49 分，Farritor 在 Thiel Fellows 的 WhatsApp 群聊中发消息：“大家好，DOGE 急需运营和软件工程师，帮助削减国家支出 2 万亿。如果有兴趣，请联系！”19 名成员中有 13 人用爱心和狗头表情回复。 1 月 2 日晚 10 点 49 分，Farritor 在 Thiel Fellows 的 WhatsApp 群聊里发出消息：“大家好，DOGE 急需运营和软件工程师，协助削减国家支出 2 万亿美元。有兴趣的请联系！”19 名成员中有 13 人用爱心和狗头表情回应。
在特朗普就职前的几周，法里托突然消失了。他从 GitHub、TikTok、Instagram 和 YouTube 上消失了。在 LinkedIn 上，他的所在地显示为南极洲。1 月 7 日，他以用户名 lukeb0i 在线下了一盘国际象棋，这是他几个月来的最后一场比赛。1 月 11 日，他转发了马斯克的一条评论：“极限状态下的无能与破坏行为无异。”此后，他再未在 X 上发帖。
二月的第一个星期天，《连线》杂志确认了六名响应马斯克号召的人，其中就包括卢克·法里托。他们很容易被嘲笑，甚至令人畏惧：他们年轻且缺乏经验，全部是男性，属于另一支极客军团。有人自称“大球”，据彭博新闻报道，他因向竞争对手泄露信息而被实习单位解雇。《华尔街日报》报道，另一人曾发布过种族主义言论。没有人像法里托那样在科技界有名气。白宫发布的创建 DOGE 的行政命令称，该计划将推动技术现代化并最大化生产力。“花了几周时间才意识到，尽管有明确的使命声明，他们的主要目标其实是破坏，”一位现任政府工作人员说，他和其他受访者一样要求匿名，因为他们无权对媒体发言。“这不是为了进化和改进，而是要彻底摧毁。我想让大家困惑的是，你看到这些基层士兵，原以为他们只是支持将军们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将军们把一切都委托给了这些基层士兵。”
1. 直译版本： 1 月 31 日星期五，法里托被邀请参加一场关于美国国际开发署的“紧急会议”。周末期间，马斯克称该机构为一个犯罪组织，是一个充满激进左翼马克思主义者的毒蛇窝，这些人憎恨美国。那个星期天午夜过后，他在 X 上写道：“我们整个周末都在把美国国际开发署送进碎木机。原本可以去参加一些很棒的派对，但选择了这个。” 2. 意译版本： 1 月 31 日星期五，法里托被召集参加一场关于美国国际开发署的紧急会议。周末期间，马斯克将这个为全球数百万贫困人口提供人道援助的机构斥为犯罪组织，称其是一个充斥着激进左翼马克思主义者、仇视美国的毒蛇窝。周日午夜过后，他在社交平台 X 上写道：“我们整个周末都在‘粉碎’美国国际开发署，本可以去参加一些精彩的派对，但选择了这个。”
据《纽约时报》报道，法里托在几天前曾给 DOGE 的同事们发过一封邮件。他对特朗普下令暂停该机构发展支出后，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的付款情况进行了审查。法里托写道：“我可能错了，我的数据也可能有误。”
这场大规模的清算伴随着解雇、羞辱、撕裂和幸灾乐祸，在 X 平台上得到了大量兴奋的支持。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有人在 Farritor 的 TikTok 视频下留言称他为“叛徒”。有人在 Discord 上警告他，网络“痛恨法西斯主义者”。还有人说他最终会锒铛入狱。
在林肯，一些人公开支持 DOGE 和 Farritor，赞赏他们所谓的牺牲，并期待一个更小、监管更少的政府。那个星期天晚上，指导年轻创业者并认识 Farritor 家人的 Scott Henderson 给 Farritor 的父亲发了一封邮件。他说自己大致问了这样的问题：这是真的吗？作为一个有同龄儿子的父亲，你能做些什么？如果这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但他没有收到回复。Charley Friedman 也联系过，但同样没有得到回应。Shane Farritor 在 LinkedIn 上发布的一条与他儿子无关的帖子下，评论区出现了“法西斯”一词。几天后，他原定在内布拉斯加创新工作室举办的“从实验室到市场”讲座因网络威胁被取消。
在拥有 900 名成员的 Great Ferriter Family Facebook 群组中爆发了一场争吵，成员包括 Luke 和 Shane。（该群组页面注明，“Ferriter 的拼写多种多样，包括 Ferriter、Farritor、Ferreter、Feirtear 甚至其他拼写方式。”）关于 DOGE，有一种观点认为：“它是现任美国政府内的一个部门，一位年轻的家庭成员因其才华和成就被任命于此。”另一种观点则称：“它是一群无资格的网络犯罪分子，由一名非法获取私人信息的南非移民领导。”林肯·Farritor 家族成员均未参与其中。Luke 的叔叔 Pat Farritor 曾在二月份接受 Flatwater Free Press 采访时表示：“显然，他比你我聪明得多，”他谈及侄子时说，“我知道他会做出正确的决定。”我们最近致电时，他拒绝发表评论。
Raikes 校友和学生的 Discord 服务器管理员封禁了 Farritor：“Luke 从最初仅仅是与我们许多人意见不合，变成了利用政府权力积极对我们进行伤害。”前同学们对他加入 DOGE 感到惊讶。有些人感到不安，有些人愤怒，也有人感到自豪。“Luke 并不代表 Raikes，也不是它的产物，”一位同学说。“起初看到 Raikes 学院有人走到聚光灯下，感觉很酷，”另一位说，“但很快就变成了些许担忧。”第三位给 Farritor 发了条信息，大意是：嘿，兄弟，看到新闻了，我支持你。Farritor 回复说：谢谢，希望你和家人都好。即使是那些认为他在做坏事的人，也仍然关心地问候他：谢谢，我没事。
直译： 但当一位前朋友在 Instagram 上发布了一篇批评 Farritor 和 DOGE 的文章时，Farritor 回复了一个哭泣婴儿的表情包，配文是：“当腐败的精英们再也无法获得 USAID 资金时。”该账号也将 Farritor 屏蔽了。
《连线》报道发布的第二天，Nat Friedman 在 X 上发文：“Luke Farritor 是国家的宝藏。”马斯克回复说：“@DOGE 团队的质量堪称史诗级。”当我们联系 Friedman 时，他没有回应。根据我们看到的一条消息，另一位运营 AI Grant 的投资者也要求受助者不要与我们交谈。没有一位 Thiel Fellow 对 Farritor 发表评论。Posma 和 Cowen 拒绝与我们交谈。
Casey Handmer 是一位硅谷创业者，曾参与 Farritor 在 Vesuvius Challenge 上的工作，并表示他们仍保持联系，他通过电子邮件发来一份声明。声明部分内容是：“他那质朴的美国爱国精神驱使他前往华盛顿，致力于解决一个对美国生存构成存在性风险的问题，这对他本人和家人都带来了相当大的风险。” 意译： 当一位曾经的朋友在 Instagram 上发布了一篇批评 Farritor 和 DOGE 的文章时，Farritor 用一个哭泣婴儿的表情包回应，配文写道：“当腐败的精英们无法再获得 USAID 资金时。”结果，他也被对方屏蔽了。 《连线》报道发布的第二天，Nat Friedman 在社交平台 X 上称赞：“Luke Farritor 是国家的宝藏。”马斯克则回复：“@DOGE 团队的实力非凡。”我们联系 Friedman 时，他未作回应。另一位管理 AI Grant 的投资者也通过消息告知受助者不要与我们交流。所有 Thiel Fellow 成员均未对 Farritor 发表任何评论。Posma 和 Cowen 也拒绝接受采访。 硅谷创业者 Casey Handmer 曾参与 Farritor 在 Vesuvius Challenge 项目中的工作，并表示两人仍保持联系。他通过邮件发来声明，称：“他那质朴的美国爱国情怀促使他前往华盛顿，致力于解决一个对美国生存构成根本威胁的问题，这对他和家人来说都是巨大的风险。”
他们被称为 DOGE 孩子、DOGE 兄弟、Muskovites 和 Muskrats。他们有时会与马斯克一同在华盛顿的走廊上行走，马斯克则由自己的保镖护卫。他们吹嘘自己工作有多努力。起初，他们睡在联邦总务管理局大楼的六楼；一位支持者还为他们的床垫送来了生物追踪保护套。有些人搬进了被称为 DOGE 镇的 Airbnb，大家一起外出就餐。“他们成群结队地出现，”一位前高级政府官员说，“这就是整个 DOGE 现象。无时无刻不在谈论 DOGE。他们几乎没有心理空间去过独立的生活，或许也无法反思自己在做什么。”
他们期望政府雇员保持忠诚：你怎么看马斯克？你怎么看他的公司？马斯克承诺透明，但他们却秘密运作。第一个月内，没有人确认谁在监督他们的工作。媒体报道称，曾帮助马斯克削减 X 和 SpaceX 成本的史蒂夫·戴维斯实际上掌控着局面。政府雇员告诉我们，DOGE 成员进入机构时不自报姓名，要求访问敏感数据，却不说明原因。他们通过 Signal 通讯，消息可以消失。他们的工作不接受公开记录审查。包括马斯克和戴维斯在内的 DOGE 成员，没有人回复我们关于他们工作或法里托的电子邮件提问。
他们都很忙，而法里托可能是最忙的那一个。“天哪，你看见他会以为他一定很无害，”一位现任政府工作人员说，“我想如果不是别人赋予他极大的权力和资源，并告诉他要迅速行动、打破常规，他确实会很无害。”
法里托协助评估、裁减或拆解了至少九个部门和机构，这些机构包括美国国际开发署、人事管理局、管理与预算办公室、教育部、能源部、劳工部、卫生与公共服务部、国家科学基金会、联邦调查局以及消费者金融保护局。以上信息来自数十位现任和前任政府雇员的访谈，以及《商业周刊》查阅的诉讼文件和相关记录。
2 月 7 日星期五，Farritor 和另外四名来自 DOGE 的年轻人走进了 CFPB 四楼的行政套间。刚刚辞去首席技术官职务、正在收拾办公室的 Erie Meyer 只认出了 Farritor 一人。“我认出他，是因为自 90 年代以来我一直关注人工智能领域，他曾参与解码卷轴项目，而且他的外貌非常独特，”她说。Meyer 注意到 Farritor 和其他人试图推开锁着的办公室门把手，想要进入。她表示，虽然在某些工作场所这种行为可能被接受，但在执法机构中却是禁忌。“我们会锁好办公室门，因为桌上可能放有关于正在调查的上市公司、受害者及其他各种极其敏感的材料。”
她走近那五个人：“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他们说自己在找某种文件，但没有多说什么。“我觉得他们被当场拦住时很惊讶。”法里托保持沉默。迈耶想要对他抱有好感。“我喜欢历史谜团。我当时有点觉得，也许这个人是想从过去的错误中学习，或者借鉴历史来指导未来，”她说，“我当时天真地抱有希望。”
不久之后，她坐在车里，准备驶出车库，手机屏幕亮起了通知。马斯克刚刚在 X 上发帖：“CFPB 终结。”
法里托的一些同学对他似乎被赋予的权力感到疑惑。“整个 DOGE 的权力都令人害怕。这很像进入政府内部，拆解其核心基础。从这个角度看，确实令人恐惧。而且执行这件事的还是 22、23 岁的年轻人。我作为一个 23 岁的人这么说，”一位同学表示，“通常我认为经验不应该那么重要，但对于政府来说，我希望相关人员有一定的经验。”
法里托至少拥有八个电子邮箱地址。他在机构的会议室内工作，闭门进行。他负责“捍卫开支”项目，这是 DOGE 网站上的一个板块，要求各机构为每一笔开支审批提供理由。他经常被邀请参加与机构官员的线上会议，以便沟通、同步和汇报工作。他还被邀请参加一次证词准备会议；至少有 23 起诉讼中提到了他。他曾与另外 17 人一同受邀进入副总统的礼仪办公室，向范斯汇报 DOGE 的工作进展。
“西方文明的根本弱点是同理心……他们利用了西方文明的一个缺陷，那就是同理心反应。我认为同理心是好的，但你需要深思熟虑，而不是像机器人一样被编程。” -- 埃隆·马斯克，2025年2月28日 乔·罗根的播客
DOGE 在 Farritor 加入后，缩减了专家们称拯救了数百万生命的艾滋病预防项目；撤回了包含“性别”、“跨性别”、“多样性”、“种族”、“女性”、“正义”、“平等”和“气候”等词汇的研究、公共卫生和文化资助；获取了敏感数据；解雇了数千名公务员。Lavingia 是 DOGE 中少数没有随波逐流的人之一，他说：“他年轻，职业生涯初期，想给某些人留下深刻印象。”他因告诉记者自己对退伍军人事务部的高效印象深刻而被解雇。他在那里短暂遇到了 Farritor。“你不会被 Steve Davis 要求做某事，然后在场上说‘我不干这个’。你会说，‘哦，我完全能用某个软件在 15 分钟内搞定，把他们电脑里的所有文件都拿出来，这样我们就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一名前政府雇员在今年二月提起的诉讼中称，Farritor 在卫生与公共服务部的数据访问权限“前所未有”。另一位曾负责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消费者及保险信息的 Jeffrey Grant 则表示，这种情况令人担忧。诉讼记录显示，Farritor 能够进入用于支付管理、拨款、医疗会计、采购和人力资源的系统。他还可以访问国家卫生研究院的拨款管理和合同系统，以及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的采购系统及其综合数据仓库，后者包含索赔、受益人和服务提供者的信息。此外，他还能访问 grants.gov 和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两个合同系统。在 Signal 聊天中，员工们分享了看到 Farritor 和他的同事在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和国家卫生研究院大楼内走动，观察工作人员并询问他们的工作内容的情况。一些员工告诉我们，他们害怕在视频通话中或收件箱里看到他的名字。
恐惧转变为厌恶。一位曾与 Farritor 及 DOGE 核心成员接触过的现任政府工作人员说：“DOGE 团队并非我所期待的那样。” “他们被宣传为技术天才，实际上却连基本任务都难以应付。实际上，他们自负过度，沉醉于权力，完全无所适从。他们一边咯咯笑着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一边敲击键盘，摧毁了我近十年的心血。对他们来说，丝毫没有理解或关心的迹象。让我心碎的，不仅是损失本身，更是他们那种冷漠残酷的厚颜无耻。”
4月底，内布拉斯加大学林肯分校：树木盛开，Bathtub Dogs 无伴奏合唱团在 Jackie Gaughan 多元文化中心附近歌唱，学生们在玩掷玉米袋游戏。Shane Farritor 办公室的门紧闭，敲门无人应答。
法里托在 Virtual Incision 公司也不在场。大厅里展示着他拥有的众多专利和一款被送入太空的迷你机器人。该手术机器人的早期开发由大学资助，资金来源包括美国陆军的 420 万美元拨款、国立卫生研究院（ NIH ）约 40 万美元以及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 NASA ）为国际空间站测试任务准备的 10 万美元。在疫情期间， Virtual Incision 从小企业管理局获得了约 26.2 万美元的贷款用于支付员工工资，法里托本人也获得了近 2.1 万美元的贷款。他与公司工程师一起，在创客空间设计并制造了用于内布拉斯加州医院的防护面罩。 Virtual Incision 已筹集超过 1 亿美元的风险投资资金，按此标准，它已成为林肯市最成功的公司之一。该公司已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 FDA ）批准，开始推广其用于结肠手术的机器人。公司对此报道拒绝置评。
法里托在晚餐时间左右应门。他走出门，锁上门。身穿牛仔裤、红色 UNL 文卫衣和棒球帽，神情严肃。他一边走向车道上的皮卡车，一边说谈论他的儿子、DOGE 或他们收到的威胁对家人来说太危险了。随后，他离开了。
当天晚上，天体物理学家尼尔·德格拉斯·泰森在林肯的一座表演艺术中心举办了一场题为“宇宙视角”的讲座，以纪念地球日。该场馆可容纳两千多人，门票已售罄。演讲伊始，泰森用一张马斯克的照片和他约 3300 亿美元财富的估算，展示了指数增长的威力。观众发出嘘声。讲座结束时，泰森留在舞台上，分享了他对政府反对 NASA 和科学立场的一些看法。“我们将倒退，而世界其他地方会前进，”他说，“我们应该让下一代为我们感到自豪。”
Shane Farritor——校园里大家都称他为法里托博士——在那周晚些时候的 Raikes 设计工作室展览会上短暂亮相。展览盛大热闹，吸引了教授和校友、家庭成员、本地商户和高管、Raikes 董事会成员以及 Jeff Raikes 本人。学校执行主任 Steve Cooper 之前态度热情，但表示不能谈论法里托，称这是校规所限。Raikes 对此并不十分愿意发表评论，但他说：“Luke 是个极具天赋的人才，我真希望他还在这里。” Shane Farritor——校园里大家都称他为法里托博士——在那周晚些时候的 Raikes 设计工作室展览会上短暂亮相。此次盛会规模宏大，吸引了教授、校友、学生家长、本地商户和企业高管、Raikes 董事会成员以及 Jeff Raikes 本人。学校执行主任 Steve Cooper 之前态度热情，但因校规限制表示无法谈论法里托。Raikes 虽然不太愿意多说，但仍称赞道：“Luke 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我真希望他还留在这里。”
当时，DOGE 已经削减了该大学至少 2800 万美元的联邦拨款。这是在内布拉斯加大学林肯分校（UNL）因州政府资金减少而不得不削减 500 万美元预算之后发生的，而整个大学系统正准备再削减多达 2000 万美元的资金。
今年春季失去或中断的项目包括：一项旨在帮助全球最贫困农民改进农业方法的研究；一项帮助土著社区采用传统且可持续农业以缓解粮食不安全的计划；一项“培养多元化工程人才队伍”的项目。（负责该项目的 Farritor 院系主任未回应置评请求。）还有一项新计划，旨在招募、资助并支持来自农村地区的学生回乡任教。该计划负责人之一 Amanda Morales 表示：“当我们不投资于年轻人时，就是在深刻削弱我们的未来。这正是我们项目的宗旨所在。”
有一位名叫柯克·泽勒的童年好友谈到，大学之外失去的是机会。泽勒经营着两家医疗器械公司，并帮助其他创业者起步。这类早期公司依赖于 NIH 和国防部的资金支持。“很多公司本来有机会成功，但现在却难以为继，”他说，“我现在的工作就是筹集资金，这非常艰难。”像泽勒这样的人，和内布拉斯加州的许多人一样，认为政府应当更加高效和负责任。“但我觉得大家对 DOGE 的执行过程都有些意外，”他说，“他们可能会成为反派，也可能成为英雄。这是一个很好的理念，可能对每个纳税人都有益处。如果他们能走上正轨，卢克未来会有很多机会。但如果继续像现在这样发展，他会很难走下去。”泽勒说，那将是一种遗憾。
2 月，斯科特·亨德森给法里托的父亲写了封邮件：“请和你儿子谈谈。”到了 4 月，他说：“我们是一个小社区，必须携手合作。有些人开始互相排斥。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有人准备好收拾残局，修复并为未来建设。”
4 月，关于布伦特·西尔斯探索卷轴秘密及其参与维苏威挑战的纪录片《黑暗图书馆》失去了国家人文基金会 50 万美元资助中的最后 5 万美元。工作不得不暂停。尽管大部分资助后来得以恢复，但资金到位已晚。原定于今年秋季在伦敦由赫库兰尼姆学会主办的影片首映被迫取消。支持该纪录片的电影制作者合作社执行董事劳拉·阿泽维多表示：“我甚至无法用言语形容这有多么倒退。”
“我的项目具有救赎意义，是在修复一些破损的东西，”西尔斯谈及赫库兰尼姆卷轴时说。“我真心希望那些在政府工作的人也能采取同样的态度，认识到现有的东西是有价值且重要的，而不是去摧毁它们，而是去挽救它们。我们被赋予的使命就是成为这个世界的修复者，这正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5月，随着 DOGE 进入运营的第五个月，福克斯新闻播出了一场会议录像。会议由马斯克主持，于前一晚 10 点在位于白宫旁的艾森豪威尔行政办公楼举行。二十名男子围坐在会议桌旁，大多数身着西装。DOGE 成员们既紧张又认真，还有些自负。一位为了加入 DOGE 而辍学哈佛大学的成员说：“现在校园里大多数人都讨厌我了。”主持人杰西·沃特斯问道：“谁是 Big Balls？”马斯克回答：“这应该很明显。”桌上响起了笑声。有些人提到，他们遇到过一些有着好点子、渴望推动变革的政府工作人员。一位成员描述了他们如何在现代化过时的退休流程。“我们要衷心感谢所有帮助减少浪费和欺诈的政府员工，”马斯克说，“没有你们，我们真的做不到。”
法里托和 DOGE 团队亮相福克斯新闻。来源：福克斯新闻
埃隆·马斯克右侧是沃特斯，左侧依次是史蒂夫·戴维斯、萨姆·科科斯（即将出任财政部首席信息官）和卢克·法里托。这就是理想中的阵容。法里托系着领带，坐姿端正，未在镜头前发表任何言论。
我们得以一窥法里托当月的工作日程。
5 月 1 日：参加一场由管理和预算办公室（OMB）组织的关于国家科学基金会的“连接”会议。
5 月 9 日：一次微软 Teams 会议，讨论向劳工部提供资助，参与者包括前特斯拉工程师托马斯·谢德和劳工部官员韦斯特利·埃弗里特
5 月 19 日：与 Everette 及 DOGE 联络人就劳工部进行简短同步讨论
5 月 27 日：一次微软 Teams 会议，参与者分别来自司法部和联邦调查局
5 月 30 日，马斯克与总统一同出现在椭圆形办公室，正式宣布他将退出 DOGE。他曾承诺为政府节省 2 万亿美元，后来调整为 1 万亿美元，而 DOGE 自称通过未经核实的账目削减了 1500 亿美元的联邦开支。他表示，DOGE 就像佛教，不需要佛陀。
第二天，当戴维斯等高级员工跟随马斯克离开华盛顿时，法里托成为了一名正式的政府雇员。他在美国总务管理局担任高级顾问，职位等级为 GS-15，这是文职人员的最高薪资等级，年薪为 16.76 万美元。他居住在哥伦比亚特区的一个历史街区，平时由一辆黑色 SUV 接送。
马斯克在与狗狗币共度的最后一天。摄影师：白宫
随后：马斯克爆发了。这位世界首富与最有权势人物之间的侮辱和威胁交锋，引发了幸灾乐祸、预感不妙，以及依赖马斯克在华盛顿地位者的焦虑。随后：马斯克道歉了。随后他承诺将成立一个新的政党。
马斯克带到华盛顿的年轻程序员们会留下吗？如果他们离开，前景如何？自 1990 年代起研究硅谷工程师的人类学家 Jan English-Lueck 表示，Farritor 和其他人做出了一个赌注，无论 DOGE 成败，这都将“在智力和情感上被赞赏”。“如此赌博表明你理解硅谷的戏剧性。”7 月 23 日，特朗普在华盛顿出席了一场人工智能峰会。会后，在一个新的会员制俱乐部举办了私人派对。Farritor 是受邀者之一。
在 Farritor 工作的 GSA 大楼里，政府官员告诉我们，六楼两个原本只对 DOGE 成员开放的区域现已对外开放。床垫已被堆放起来，乒乓球桌也已折叠。电梯上标示“仅限授权进入”的标志已被移除。楼层的安检点和武装警卫也不复存在。在这里，DOGE 的野心正被限制，其领导者已不再受欢迎。——Ellen Huet 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