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5.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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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月 6 日晚上，一架 F/A-18 超级大黄蜂战斗机正准备在红海的 USS Harry S. Truman 航母上着陆。机载减速装置失灵，这架价值 6700 万美元的战机滑出航母跑道，坠入海中。
这是 Truman 号在不到五个月内损失的第三架战斗机，发生在特朗普总统宣布美国已与也门胡塞武装达成停火协议数小时后。Truman 号于 2024 年 12 月抵达红海，参与对抗伊朗支持的武装分子——加入了一场充满激烈交火和险象环生的战役，极大地考验了美国海军的承受能力。
官员们正在深入分析一个顽强的对手如何能够挑战世界上最强大的水面舰队。胡塞武装被证明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强敌，尽管他们从世界最贫穷国家之一的简陋据点和山洞中作战，却与海军展开了自二战以来最激烈的战斗。
胡塞武装得益于伊朗廉价导弹和无人机技术的扩散。他们发射了反舰弹道导弹，这是冷战时期武器的首次实战使用，并且创新了武器部署方式。最新技术已经改变了海上战争的格局，就像它们重写了乌克兰陆地战争的剧本一样——迫使军队实时适应。美国正在开发拦截最新无人机和导弹的新方法，但仍主要依赖昂贵的防御系统。
2025 年 5 月，胡塞武装支持者在也门萨那的一次集会上。 照片：yahya/epa/shutterstock
从2023年底到今年，大约有30艘舰船参与了红海的战斗行动，约占海军现役舰队的10%。一位美国官员表示，在此期间，美国向胡塞武装投下了至少价值15亿美元的弹药。
海军摧毁了胡塞武装的大部分武器库——但尚未实现恢复红海航运的战略目标，胡塞武装仍然定期向以色列发射导弹。
开始审视这场战役以汲取经验的军事和国会领导人担忧如此艰苦部署对整体战备状态的压力。五角大楼也在调查失事飞机和一次海上碰撞事故——所有事件均涉及 Truman 打击群，调查结果预计将在未来几个月公布。
负责中东美军行动的中央司令部（Centcom）拒绝对正在进行的调查或战役表现及影响发表评论。
这次部署的影响将持续多年。它抽调了亚洲遏制中国的资源，并推迟了航母的维护计划。这可能在本世纪下半叶造成关键空档，届时这些巨型战舰将不得不入港维修。
尽管舰队遭受磨损，海军官员表示，与胡塞武装的战斗提供了宝贵的实战经验，五角大楼内部将红海冲突视为与中国可能爆发“高端”冲突的预演。
措手不及
胡塞武装自十年前在也门长期内战中征服了该国大部分地区以来，实力大增。随后，他们击退了由海湾国家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领导的收复行动。
在加沙战争开始时，呼罗珊武装分子高呼“美国必死，以色列必死”，并将自己塑造成巴勒斯坦人的捍卫者，开始袭击以色列城市以及穿越红海的船只。
2023年10月19日，呼罗珊武装分子发动了首次无人机和导弹袭击时，卡尼号驱逐舰正驻扎在红海，舰上水手措手不及。在这场持续10小时的交战结束时，舰员经历了美国海军战舰近一个世纪以来最激烈的战斗，击落了十多架无人机和四枚高速巡航导弹。
2024 年 2 月，卡尼号驱逐舰发射陆基攻击导弹。 照片：美国海军/祖玛新闻社
随着胡塞武装誓言加大攻击力度，美国军方官员紧急解决一个后勤问题：像卡尼号这样的驱逐舰往返地中海补给弹药，可能需要长达两周的时间，期间无法参战，而附近国家又担心自己成为胡塞武装的目标。五角大楼最终获得了一个官员称之为“改变游戏规则”的红海港口使用权，使得军舰能够在战区内重新装载弹药，无需离开作战区域。
那年十二月，拜登组建了一个多国联盟以保护世界上最繁忙的航运通道之一，随后发起了由美国主导的空袭行动。在大部分行动期间，五角大楼在该地区保持了两个航母战斗群，每个战斗群至少包括五艘舰船和约7,000名水手。
在整个2024年，胡塞武装对商业航运发动了数十次攻击，美国则在也门进行反击，以防止即将发生的袭击或削弱武装分子的武器库。二月份，一艘英国拥有的散货船遭到袭击，随后连同其化肥货物一起沉没。三月份，一艘挂巴巴多斯旗帜的船只被击中，船上三人遇难。六月，又有两艘船在遭胡塞导弹袭击后被弃船。
2024 年 3 月，Rubymar 货船在也门海岸被胡塞武装袭击后的情景。 照片：KHALED ZIAD/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高强度的行动节奏对水手们造成了影响，他们始终处于胡塞武装的射程内，需要全天候保持警惕。艾森豪威尔号航空母舰在七个月的战斗期间仅进行过一次短暂的港口停靠。
去年十一月的一个特别繁忙的日子里，海军舰艇击落了至少八架单程攻击无人机、五枚反舰弹道导弹和四枚反舰巡航导弹，且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或设备损坏。
在最近一次海军研讨会上，美国中东军事指挥部副司令布拉德·库珀中将描述了去年晚些时候在“斯托克代尔”号驱逐舰上的一个夜晚。当这艘驱逐舰航行通过红海南部的一个海峡时，船员们关闭了灯光，绘制了曲折航线，并做好了遭受攻击的准备。
刚过午夜，胡塞武装发射了四枚弹道导弹。这艘509英尺长的驱逐舰加速并发射了防空导弹进行防御。一枚时速近4000英里的胡塞导弹在被拦截时距离非常近，以至于坠落的碎片也不得不被击落。
十分钟后，胡塞武装发射了一枚反舰巡航导弹，被附近航母上的战斗机击落。战斗机还击落了另一枚巡航导弹和多架装载爆炸物的无人机，而航母则对也门境内的胡塞目标进行了打击。
凌晨2点左右，另一架胡塞无人机被发现低空缓慢飞向斯托克代尔号。唯一的选择是用甲板上安装的自动火炮开火。当无人机坠入海中时，船员们爆发出欢呼和击掌庆祝。
“坐以待毙”
战场对武装分子有利。在红海狭窄的水域中，最宽处不过200英里，大型舰船机动能力有限，并且长时间处于海岸线视野内，胡塞观察员可以协助定位目标。
船员们通常在无人机和导弹发射后仅提前一两分钟发现，必须在大约15秒内决定如何应对。他们拦截了数百次胡塞的攻击。
“你把它放在那里，就成了一个坐以待毙的目标，处于胡塞武器的射程之内，”前海军战略家、哈德逊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布莱恩·克拉克谈及将航母部署到该地区时说道。
海军习惯于在波斯湾类似的环境中行动，那里的伊朗人距离很近。但像胡塞武装这样的民兵比正规政府更难以威慑——随着反舰弹道导弹和攻击无人机的普及，这类组织变得更加危险。
“我们过去能够像这样靠近海岸作战，因为预期对手不会攻击航母，担心会有后果，”克拉克说。
水手们经常将雷达系统调至高灵敏度，以便有时间拦截无人机和导弹。一位在红海服役六个月的军官表示，审查和优化雷达设置以避免误报，同时仍能在有效距离内发现威胁，是最困难的任务之一，也是舰上操作人员压力的主要来源。
“杜鲁门”号航母的考验
自2023年10月以来，胡塞武装对以色列城市和红海发动了攻击，限制了通过这一世界上最重要的水道之一的航运。
从 2023 年 10 月到 2025 年 5 月，该地区已有数百起确认的袭击事件。2024 年 12 月，“哈里·S·杜鲁门”号航空母舰及其打击群被派往该地区巡逻。
当月，一架 F/A-18 超级大黄蜂战机从红海上的“杜鲁门”号起飞，因被误认为是胡塞武装的弹道导弹而被编队中的另一艘舰艇击落。飞行员弹射逃生并被成功救回。
四月底，一架正在“杜鲁门”号航母机库内被拖曳的 F/A-18E 超级大黄蜂战斗机在航母为躲避胡塞武装袭击而急转弯时坠海。这使得失去的战机数量达到两架。每架的造价为 6700 万美元。
五月，在停火数小时后，一架第三架 F/A-18 超级大黄蜂战机因减速装置失灵，从航母上坠入海中而损失。该事件发生的具体地点及飞机的任务尚未公布。
注：胡塞武装控制区存在争议，可能涉及其他势力。
资料来源：华盛顿近东政策研究所（胡塞袭击）；MarineTraffic；美国海军学会；国防情报局；ACAPS（胡塞领土）。
图表：Emma Brown 和 Adrienne Tong/华尔街日报
五角大楼正在调查“杜鲁门”号航母失去的三架战斗机。海军官员称：“这前所未有。也许只是纯属巧合或运气不好——或者存在一些潜在问题。”
去年初，两名海军海豹突击队员在夜间登上一艘据称载有伊朗运往也门的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部件的船只时失踪。一名海豹突击队员试图爬上船时落水，另一名跳入水中救援。海军搜寻了10天后宣布两人遇难。事故发生在索马里海岸外的阿拉伯海，距离也门海岸数百英里。
加利福尼亚州共和党众议员、众议院国防拨款小组委员会主席肯·卡尔弗特在5月14日的听证会上表示：“过去一年，海军在红海——这一代人中最活跃的海上冲突区——承受了激烈且持续的作战压力。但这种持续的作战节奏是有代价的。舰艇和船员被极度压榨，部署时间延长，其他全球突发事件的战备状态受到影响。”
战术变化
尽管胡塞武装从未成功击中美国舰艇，但他们在追踪移动目标方面有所提升。
海军官员表示，早期胡塞武装通常一次发射一两枚导弹和无人机，飞行高度较高，海军能够拦截。后来，武装分子改为夜间发动攻击，发射的弹道贴近海面，使其更难被追踪。他们还混合使用导弹和无人机，采用不断变化的攻击模式。
胡塞武装还击落了十多架美国“收割者”无人机，每架价值约3000万美元。
据一位美国官员称，2023年胡塞武装开始袭击红海航运时，中央司令部高级官员希望采取积极行动削弱其能力，但拜登政府担心局势升级。直到打击行动获批时，胡塞武装已改变战术或转移资产，美国官员常发现其计划和情报已过时。
特朗普上任后，授予中央司令部司令埃里克·库里拉将军批准打击行动的权限，使美国能够更快地根据导弹发射器和无人机的目标情报采取行动。中央司令部拒绝就总统决策发表评论。
三月中旬，美国加大了投入，发起了名为“粗犷骑士”的行动，派遣了第二艘美国航母、半打 B-2 轰炸机、一支先进的 F-35 战斗机中队以及多艘装备导弹的驱逐舰。
也门萨那市三月遭美军空袭的地区。 照片：mohammed huwais/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经过53天的轰炸，胡塞武装虽遭重创但未被击溃。美军空袭击毙了数百名战士，包括几名高级官员，摧毁了一个关键的燃料港口以及大量武器和战争物资储备。胡塞武装未能击中任何美军舰船。
据独立监测组织也门数据项目报道，在美国加大空袭力度后，数百名也门平民伤亡。美军中央司令部表示，正在对也门平民伤亡的相关指控进行调查。
停火宣布前一周，一位熟悉胡塞武装行动的军官对武装分子的决心和适应能力感到惊讶。“他们的导弹越来越先进，这太疯狂了，”他说。“到目前为止，美国海军的拦截率达到了百分之百，我预计这种情况会持续，但能持续多久呢？”
最终，特朗普接受了最基本条件的停火协议：胡塞武装停止向美军舰艇开火，美国暂停轰炸。当“杜鲁门”号航母穿越苏伊士运河驶出地中海时，胡塞武装仍不断向以色列发射弹道导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