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5.06.16
源地址：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5-06-16/kraft-heinz-starbucks-struggle-to-deliver-methane-promises
星巴克、卡夫亨氏等公司在应对其供应链中的强效排放方面进展缓慢。
2023 年 12 月，全球一些最大的食品公司联合宣布了一项引人注目的承诺，旨在大幅削减地球上最强烈的温室气体之一。作为新成立的乳制品甲烷行动联盟成员，贝尔集团、达能、通用磨坊、卡夫亨氏、乐康利斯美国和雀巢——随后克洛弗索诺玛和星巴克也加入了该联盟——承诺减少其庞大乳制品供应链中排放的强效甲烷气体。这些公司还承诺将在 2024 年底前公布排放数据和行动计划。
截至 2025 年 5 月，成果平平。七家公司至少部分披露了其乳制品甲烷排放情况，但只有三家公司推出了符合联盟指导方针的行动计划，且仅有一家设定了具体的乳制品甲烷减排目标。与此同时，公布排放数据和计划的截止日期已被延至今年年底。
缓慢的开局凸显了大型食品企业在减少其最关键温室气体排放方面的停滞不前，尤其是在各行各业纷纷放弃可持续发展举措的背景下。总部位于荷兰的非营利组织 Changing Markets Foundation 首席执行官 Nusa Urbancic 表示：“这就像一场蜗牛赛跑。”该组织致力于施压食品公司减少甲烷排放。倡导者指出，为了让食品行业在避免气候灾难中发挥作用，企业必须大幅增加投入并提升紧迫感。
Urbancic。来源：Changing Markets Foundation
减少甲烷排放对于减缓气候变化尤为重要。甲烷在二十年内的热效应约为同等量二氧化碳的 80 倍，但其在大气中的停留时间仅约 12 年，而二氧化碳则可持续数百年。这意味着即使是适度减少甲烷排放，也能迅速降低其大气浓度，帮助减缓全球变暖。因此，许多专家将减少甲烷排放比作启动地球的紧急刹车，为应对更为顽固的二氧化碳排放争取宝贵时间。
甲烷在大气中的浓度曾在几个世纪内维持在约 700 亿分之一，但自工业革命以来，由于对牛肉和乳制品需求的增长、石油和天然气开采的不断扩大、垃圾填埋场等因素，其浓度几乎增加了三倍。畜牧业约占与人类活动相关的甲烷排放的三分之一，其中大部分来自牛和乳牛的打嗝和粪便。经过数十年的基因选择和动物营养改进，乳制品行业的效率有所提升：根据美国农业部的数据，过去二十年全球奶牛产奶量增长了 33%，而奶牛数量仅增加了 9%。但随着全球牛奶消费量激增——过去 50 年翻了一番多——该行业的甲烷排放仍在上升。
奶牛对气候的影响
2010 年至 2019 年间，人类活动相关的全球甲烷排放年均量
气候倡导者表示，这就是为何广泛的承诺如此重要。管理乳制品甲烷行动联盟的环境保护基金会（Environmental Defense Fund，简称 EDF）表示，他们关注的是进展而非完美。EDF 高级主管凯蒂·安德森（Katie Anderson）说：“十八个月前，只有一家大型乳制品公司公布了其乳制品甲烷排放数据，而现在已有七家。”随着联盟最近新增三名成员，现已有 11 家食品公司和乳制品加工商采取了行动。安德森表示：“我对我们在这段时间内取得的成就感到非常兴奋。”
但即便是那些已经公布计划和目标的公司，其提供的细节也极为有限，难以评估其进展情况。达能公司承诺到 2030 年将其牛奶供应链中的甲烷排放减少 30%，并称过去四年已减少了 25%的排放，但未具体说明减排的具体措施，也未透露牛奶产量是否有所下降。雀巢公司表示自 2018 年以来已减少了 21%的甲烷排放，但未遵守联盟的规定，拒绝单独披露乳制品的相关数据。
法国北部费里耶尔昂布雷市达能工业园区内的一个牛奶储罐。摄影师：Lou Benoist/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其他公司则几乎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星巴克公司承诺到 2030 年将整体气候足迹减半（但未对甲烷排放作出具体承诺），却表示其排放量正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自 2019 年以来甲烷排放量增长了 6%。
已有经过验证的减少乳制品甲烷排放的方法，但许多方法成本高昂，且难以在全球食品公司采购产品的数十万个独立农场中广泛实施。由欧洲营养与美容产品制造商 DSM-Firmenich AG 开发的饲料添加剂 Bovaer 能将奶牛打嗝产生的甲烷减少约 30%，目前已获准在 65 个以上国家使用。但其费用约为每头动物每年 75 美元——对于拥有数百或数千头牛的农场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用于过滤固体以制作堆肥和其他用途的粪便分离器可减少约 25% 的粪便甲烷排放，但价格高达数十万美元。农场内的厌氧消化器能够捕获粪便中的甲烷并将其转化为电力或燃料，虽能大幅削减排放，但造价高达数百万美元。
法国贝尔集团是“笑牛”和布尔森奶酪的制造商，该公司向欧洲部分地区使用 Bovaer 添加剂的奶农支付约 2% 的溢价。该公司估计，其 1000 多名奶农中约有 5% 目前使用该添加剂。贝尔集团表示，其奶源采购成本中约有 4%——每年约 2000 万欧元（2270 万美元）——用于支付这项及其他脱碳激励措施，支持其奶农实现更可持续的生产方式。
一位农民展示了 Bovaer 的使用准备过程。摄影师：Paulo Nunes dos Santos／彭博社
与此同时，丹麦乳制品合作社 Arla Foods（销售 Lurpak 黄油）推出了一套积分制度，奖励采用可再生电力和调整饲料以降低奶牛群甲烷排放强度等可持续做法的农户。Arla 向农户支付最高达 8% 的奖金，2024 年在这些激励措施上花费了 3.37 亿欧元。
但企业支付给农民的金额远远不足以满足需求。根据总部位于旧金山的非营利组织气候工程基金会的数据，为了防止气候变化带来的最严重破坏，到 2050 年全球需要在食品系统中投入 1.54 万亿美元用于减少甲烷排放的创新，其中大部分资金将用于奶牛场。虽然政府预计会承担部分费用，但企业也需要参与出资。
“这是我们变暖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而相关投资却非常有限，”总部位于智利、致力于全球减少甲烷排放的非营利组织全球甲烷中心（Global Methane Hub）首席执行官马塞洛·梅纳（Marcelo Mena）表示。“我们需要在这方面做得更多。”
在欧洲，更严格的可持续发展法规以及气候意识强烈的消费者和零售商的更高需求，正推动企业比其他地区更快地朝着正确方向发展。法国超市连锁店家乐福要求其前 100 大供应商制定大幅减排计划，否则其产品将面临被下架的风险。贝尔集团可持续牛奶采购总监西蒙·博内特表示：“欧洲零售商对供应商的要求远高于美国，客户提出需求时，企业在这方面往往会更加积极。”
然而，其他地区的食品公司努力似乎进展不顺。四年前，全球最大肉类加工企业、总部位于巴西的 JBS SA 曾高调承诺，到 2040 年消除或抵消所有温室气体排放。随后，该公司迅速与 DSM 签署协议，向其牛群饲喂 Bovaer 以减少甲烷排放。但不到两年时间，JBS 已悄然停止使用这种甲烷抑制饲料添加剂，并拒绝公开讨论相关事宜。
美国似乎也在倒退。在拜登执政期间，农业部计划向农民提供 31 亿美元，用于实施可持续农业实践，其中包括数千万美元帮助奶农通过饲料添加剂和粪便管理系统减少甲烷排放。但特朗普政府最近取消了该项目，称其为“气候资金滥用”，并称其是“绿色新骗局”的一部分。
此举令政策专家感到困惑，他们原本希望联邦资金能够推动像 Bovaer 这样的新产品的规模化应用。前美国农业部副部长罗伯特·邦尼表示，政府“可以通过在头一两年帮助支付费用，降低这些新技术的风险”。取消该项目将使美国生产商更难向重视低碳乳制品的欧洲及其他地区销售产品。“这无异于在伤害农民，”邦尼说。
随着美国撤回联邦资金，美国食品公司尚未表示有计划以任何实质性方式填补这一空缺。星巴克最近报告称，2024 年其在 28 个农场的可持续发展项目上投入了约 850 万美元——不到其当年 38 亿美元利润的一天收入。星巴克拒绝了采访请求。
卡夫芝士通心粉产品。摄影师：Michael M. Santiago/Getty Images
与此同时，卡夫亨氏公司两名前供应链员工表示，公司才刚开始考虑可持续发展问题，包括其受欢迎的奶制品如费城奶油奶酪和卡夫芝士通心粉。“公司非常关注‘如何降低成本？’”一位前采购经理说，他要求匿名以便谈论前雇主的细节。“在不增加成本的情况下减少奶制品的排放非常困难。”
卡夫亨氏拒绝接受采访，但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可持续发展多年来一直是卡夫亨氏的战略重点，目前也是公司增长战略的基础。”公司补充称，正在探索支持农民减少甲烷排放的方法。
费城奶油奶酪。摄影师：Jakub Porzycki/NurPhoto/Getty Images
Athian 公司正在美国推动一项资金支持计划，该公司将食品企业的资金与奶农连接起来，帮助他们实施有利于气候的做法，比如给奶牛饲喂 Bovaer 或安装设备减少粪便产生的甲烷排放。Athian 表示，三年来已与 120 位奶农合作，投入了 500 万美元用于减排项目，未来还计划支付 1000 万美元。（该公司未透露具体有哪些企业提供了资金。）
但如果食品公司想要实现乳制品甲烷行动联盟的目标，并在气候目标上取得实质性进展，显然他们必须超越这些小额资金，打开资金阀门。康奈尔大学动物科学副教授、研究畜牧业甲烷减排的约瑟夫·麦克法登表示：“这些公司已经制定了非常激进的可持续发展目标，没有大量投资，他们很难实现这些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