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5.05.17
源地址：https://edition.cnn.com/2025/05/17/politics/musk-doge-future
埃隆·马斯克在特朗普总统白宫中的显赫角色似乎正在淡出，但这位科技亿万富翁的“政府效率部”——一个削减预算的创新项目——在他离开后仍将继续推进。
不到四个月时间，DOGE 项目已深入政府各层面——从关键岗位人员，到正在改造机构数十年老旧软件系统的工作，再到推动建立涵盖敏感个人数据的政府主数据库，以加快移民执法并帮助识别政府支付中的欺诈行为。
这些工作人员可能会在岗位上待上数月甚至数年。有些是临时的——“特别政府雇员”，与马斯克同称，且工作天数限制为130天；或签订至财政年度结束的合同（9月30日）。还有些签订可续约的一年期协议，更多人则担任通常被视为永久职位的职务。
一位熟悉该机构领导层的总务管理局员工告诉 CNN：“马斯克的人已经进驻这么多了，他们不会离开，所以混乱会持续，什么都不会变。”
在特朗普政府的最初四个月里，DOGE 彻底颠覆了联邦政府。特朗普上任 100 天内，至少有 121,000 名联邦员工被裁员或成为裁员目标，另有数千人接受了自愿离职方案。这些员工在接受 CNN 采访时描述了混乱和动荡，许多人被迫返回办公室或搬迁以保住工作。联邦拨款和项目被大幅削减，随后在法院挑战后有时又被恢复。
由马斯克领导的这项工作是一个遍布各处的混合实体，尽管其权力范围和限制存在法律及政治争议。司法部高级诉讼律师布拉德利·汉弗莱斯三月对法官表示，其使命“相当广泛，我们很难明确定义。”
目前尚不清楚 DOGE 及其派驻机构的人员是否能如愿推进工作——尤其是在与内阁部长发生冲突或遭遇政治反弹时——没有马斯克作为“挡箭牌”。已有包括国务卿马可·鲁比奥和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在内的一些部长，对 DOGE 被视为侵犯其权力表示反对。
不过，马斯克也是批评的焦点——他离开后，在某些方面，DOGE 的工作可能会更顺利推进。
2023 年 3 月 17 日，埃隆·马斯克和他的儿子 X Æ A-12 抵达马里兰州安德鲁斯联合基地，走下空军一号。
“一位与 DOGE 团队成员密切合作的高级机构官员告诉 CNN，‘他一开始释放的震撼和威慑是必要的，但这种方式自然会遇到收益递减的临界点。’他指出，在马斯克在华盛顿的几个月里，诉讼、内阁争执和政治负担不断累积。‘现在不再是关于权威和通行证，而是关于行动，撤掉聚光灯可能总体上更有利。’”
乔治亚州众议员、共和党人里奇·麦考密克（Rich McCormick）曾因马斯克早期的举动受到选民的严厉批评，他表示，除了一个关键的区别外，他不认为 DOGE 的工作会有太大变化。
“可能不会那么公开，”麦考密克说。
马斯克留下的空缺
从一开始，DOGE 就是马斯克的创意——据知情人士透露，其战略举措和目标均由这位科技亿万富翁主导。
他隐居在白宫对面的艾森豪威尔行政办公楼一间宽敞的会议室里，偶尔会出现在他同样被分配到的无窗西翼小办公室里。有时他就在办公室过夜，几次应特朗普要求住进了白宫的林肯卧室。大多数时候，他的居住安排、日程和出行细节都被严密保护，犹如机密的国家安全信息。
马斯克专注于大大小小、真实与想象中的各种问题，有些基于深入研究的政府审计和报告，有些则完全源自他关注的一个 X 账号。
和马斯克一样，DOGE 团队秉持硅谷“快速行动，打破常规”的精神，运作时没有典型的具体职位和政府雇佣协议。
他们在各个机构担任了各种职位——高级顾问、幕僚长、首席信息官、总法律顾问等，有时甚至同时在多个机构任职，拥有每个机构的电子邮件账号和安全通行证。
2024 年 11 月 4 日，白宫和艾森豪威尔行政办公楼在华盛顿特区被拍摄。
随着马斯克的汽车公司特斯拉陷入混乱，他那种不太合群且咄咄逼人的作风使他在特朗普圈子中日益孤立。随着特朗普经济议程逐渐成为焦点，公众对 DOGE 项目的关注也逐渐减弱。
马斯克在四月告诉投资者，他将从 DOGE 项目中抽身， 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特斯拉上。但他表示仍计划每周花一到两天时间处理政府事务，他未来在特朗普身边的具体角色——无论是正式还是非正式—— 仍不明朗 。
白宫发言人卡罗琳·利维特表示：“DOGE 的使命——削减浪费、欺诈和滥用——必将继续。那些已进入各自机构的 DOGE 员工将继续与特朗普总统的内阁合作，推动政府效率提升。”
马斯克的国会盟友坚称，他的离开不会影响该机构的未来。
“势头已经形成，”佛罗里达州共和党众议员、众议院 DOGE 党团联合领导人 Aaron Bean 告诉 CNN。“任何事情最难的就是迈出第一步，而他已经做到了。他就像那枚将 DOGE 送入轨道的火箭。现在到了火箭助推器分离的时候，因为突破地球引力的任务已经完成。这就是 Elon 所做的。我仍然认为他能影响总统的决策。”
尽管众议院拨款委员会主席汤姆·科尔承认与 DOGE 的合作过程有时“颇为坎坷”，但他说：“我认为 DOGE 发挥了非常有用的作用，我不认为它会消失。我觉得至少在特朗普执政期间，它会被某种程度上制度化。”
DOGE 员工深入各机构
特朗普政府对马斯克离开后 DOGE 的规模和工作范围一直含糊其辞。一位匿名官员表示，“DOGE 无处不在。”虽然该官员未透露 DOGE 员工的具体人数，但他表示“规模将相当可观。”
马斯克在三月接受福克斯商业频道采访时表示，DOGE 大约有 100 名员工，他希望这个数字能增加到约 200 人。
一些 DOGE 团队成员已经被吸纳进各机构的传统岗位，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人跟进。
“职位头衔无关紧要，毕竟他们是该机构的员工，如果他们的服务在机构内被多方面利用，那当然没问题，”这位官员表示。
DOGE 支持者几乎遍布行政部门和各机构的高级领导岗位，有些甚至直接位居这些机构的最高层。
来自特斯拉、SpaceX、The Boring Company、xAI 和 X，或与马斯克有紧密科技圈联系的高管，掌控着华盛顿一些关键但鲜为人知的神经中枢。
在过去几个月里，他们在政府的福利、税收和援助项目的核心或关键部门获得了类似的控制权。通过这一过程，他们有条不紊地识别并将社会保障局、国税局、人事管理办公室、总务管理局以及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服务中心的高级官员边缘化、解职或迫使其退休。
新上任的官员几乎无一例外，都会立即为分布在关键机构的 DOGE 工程师开放之前受阻的机密信息系统访问权限——尽管在某些情况下，这类数据访问仍被诉讼所阻挡。
数百名示威者于 3 月 3 日在马里兰州银泉市国家海洋与大气管理局总部外聚集，抗议政府效率部门的裁员。
他们试图绕过阻止共享大量个人和财务数据的法定要求和机构规章，并以特朗普的行政命令作为其可能采取任何行动的法律依据。
在某些情况下，时间的推移和实际需求促成了与职业机构官员之间一定程度的认可和富有成效的合作关系。
“他们打破了一些阻碍联邦政府发现不当支付和欺诈行为的数据壁垒，”政府问责办公室负责人、审计长吉恩·多达罗上周对立法者表示，“所以这带来了一些好处。”
一些最初对政府同事持怀疑态度的 DOGE 团队成员，后来改变了看法。
“我们实际上有相当多的软件人才在一线——有人在写代码，”加入财政部 DOGE 团队的健康创业公司创始人 Sam Corcos 在三月接受福克斯新闻罕见采访时表示。“我们确实有很多优秀的人才。”
Corcos 表示，他没有遇到职业员工的任何反对，反而觉得他们“非常配合”。
但马斯克支持的官员在推动联邦劳动力大规模裁员中所扮演的角色，已经在整个系统内引发了深刻的不信任感。这波裁员和自愿离职潮是该计划的第一阶段，未来还将有更大规模的裁员计划。
各机构上个月被要求向管理与预算办公室和人事管理办公室提交“第二阶段”裁员和全面重组计划。根据一份发给所有部门和机构负责人的备忘录，这些提交材料必须包括各机构关于“后续大规模”裁员的“竞争领域”详细信息，且“应计划于2025年9月30日前实施”。
这些由政府官员严格保密的机构提交文件，如今已成为一场诉讼的一部分，诉讼旨在强制公开这些文件。特朗普政府周五请求最高法院推翻下级法院的一项裁定，该裁定阻止了联邦机构的大规模解雇和重大重组。
一位教育部现任员工表示，最初 DOGE 员工与非 DOGE 员工之间的紧张关系如今变得更加严重，DOGE 掌握主导权，能够独立行动，完全不顾及团队其他成员——这在两派之间造成了巨大的鸿沟。
“他们就是干自己的活——做完了才告诉我们，或者我们从新闻里才知道，”这位员工谈到办公室里的 DOGE 同事时说，“气氛很紧张，环境也很怪异。”
这位员工还说，办公室里的 DOGE 员工走过时会“无视”其他人，他们关上办公室门，有时甚至会锁门。
“员工表示，‘他们根本没有试图合作的意思。’”
DOGE 如何接管社会保障体系
社会保障局——一个处理美国人敏感数据并运营联邦政府最大项目的机构，负责发放退休、残疾和遗属福利——是观察马斯克的 DOGE 团队如何扎根的一个窗口。
在那里，几位与马斯克有私人关系的 DOGE 团队成员担任了重要职位，并利用这些职位推动特朗普和马斯克的政治议程。该机构当时的代理专员莱兰·杜德克在三月初与倡导者的会议上表示，实际上是 DOGE 在掌控社会保障事务，而不是他，出席者告诉 CNN。
根据法庭文件，近几个月来，DOGE 已派遣 11 名员工进入社会保障管理局工作。他们包括特别政府雇员和来自其他机构的借调人员。其中一些人的任期截止日期为 9 月 30 日，至少有三人签订了可续签的一年期协议。
特朗普政府预计各机构之间的协议将花费超过450万美元，其中近370万美元用于薪资，15万美元用于差旅，73.5万美元用于管理费用，具体数据见法庭文件。该协议持续至2025财年末。
至少有两位与 DOGE 相关的人士现任该机构的高管。Scott Coulter 是纽约对冲基金 Cowbird Capital 的创始人，该基金去年关闭，他现任首席信息官。今年早些时候，他接替了 Mike Russo 的职位，后者转任高级顾问。Russo 曾任 Shift4 的首席技术官，Shift4 负责处理马斯克 Starlink 的支付业务。
示威者于 3 月 14 日聚集在马里兰州巴尔的摩的 Edward A. Garmatz 美国地方法院外，等待关于政府效率部获取社会保障数据的听证会。
社会保障局还有投资者 Antonio Gracias，他是马斯克的老朋友，同时也是 SpaceX 的董事，曾任特斯拉董事会成员。两人于三月底在威斯康星州参加了一场市政厅会议，Gracias 谈到了他在该机构查找欺诈行为的努力。他展示了一张图表，显示 2024 年有超过 200 万非公民获得了社会保障号码，并无证据地声称其中一些人已注册投票。
根据法庭文件，Gracias 是该机构中仅有的两名同意公开身份的 DOGE 员工之一。在其他文件中，前机构员工表示 Coulter 和 Russo 自称是 DOGE 的一员。
DOGE 团队负责三个项目，但他们在联邦法院遇到了阻碍，法院禁止工作人员访问机构数据库中美国人的个人信息。特朗普政府已请求最高法院解除禁令，以便 DOGE 能够继续推进现代化政府信息系统的使命，并打击机构内的欺诈和浪费行为。
一个名为“你还活着吗？”的项目，旨在确保机构的记录准确反映个人的生死状况，从而查出可能与已故人员相关的不当支付和欺诈行为。
“死亡数据清理项目”旨在更新机构对已充分确认死亡人员的记录。
“欺诈检测项目”则着眼于发现直接存款信息变更、工资报告和新申领中的欺诈行为。
据一位因担心报复而要求匿名的现任员工透露，DOGE 在社保部门的工作受到严格控制。DOGE 团队以小组形式工作，会议上很少邀请外人参与。
该员工表示，像 Coulter 和 Russo 这样的资深员工很可能会留下来，协助新任社保专员 Frank Bisignano，并帮助组建他们的团队。
但 DOGE 的影响将持续更久。
“DOGE 的理念将继续被当作利器，用来炸毁旧秩序，打破既定规范，”这名员工说。
“我们真的是想把马斯克塑造成敌人。”
据两位熟悉此过程的消息人士透露，当一个外部进步派团体发起民调，旨在确定特朗普执政首 100 天后民主党针对 DOGE 的下一步宣传策略时，众议院民主党领导层希望在民调中加入一个特定问题：马斯克离开后会怎样？
在特朗普政府初期，民主党主要将 DOGE 混乱和裁员的责任归咎于马斯克。进步变革竞选委员会制作了一张印有马斯克头像的海报，贴满了华盛顿特区，上面写着：“我在偷你的钱。”
民主党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经常称马斯克为特朗普的“联合总统”。民主党众议员马克斯韦尔·弗罗斯特在二月份众议院监督委员会听证会上多次称马斯克为“马斯克总统”，因此遭到共和党的反击。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哈基姆·杰弗里斯和参议院少数党领袖查克·舒默提出了一项名为“停止窃取”的法案，旨在防止马斯克的 DOGE 非法进入财政部的支付系统。
随着共和党议员因未能对马斯克的 DOGE 采取立场而在选区内遭遇越来越多的反弹，民主党人抓住这一势头，开始在更多地方举办市政厅会议，甚至是在共和党选区。马斯克也是民主党在 4 月 1 日威斯康星州最高法院选举中获胜信息策略的核心人物。
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顾问埃隆·马斯克于 3 月 30 日在威斯康星州格林贝举行集会，支持 4 月 1 日选举中的一位保守派州最高法院候选人。
随着马斯克离职的日子临近，一些民主党人开始不再专门针对马斯克，而是更多地关注 DOGE 的决策——比如解雇资深员工和削减可能挽救生命的研究资助——这些都是试图提升政府效率但效果适得其反的举措。
“我们确实试图把马斯克塑造成敌人，”进步变革研究所（进步变革竞选委员会的姊妹组织）的新闻秘书悉尼·瑞吉斯说，“‘马斯克在偷你的钱’这个信息非常奏效。但除此之外，我们还得反映出他那种假装高效的工作给人们日常生活带来的真实混乱。尽管他的曝光度在减少，马斯克依然是个反派，他的影响力还会持续。”
对许多民主党人来说，马斯克正式退出政府职位不过是个形式问题。
“埃隆不会离开的，”纽约众议员亚历山大·奥卡西奥-科尔特斯告诉 CNN。“我觉得他只是在试图规避那些如果他想保持目前这个非常有限的角色时必须公开披露的信息。”
有人希望马斯克退居二线能减缓 DOGE 的发展势头。
纽约众议员 Pat Ryan 公开反对可能关闭社保办公室，他对 CNN 表示：“希望马斯克走了，我们能更有力地反击这件事。”
其他人则表示，关键挑战在于将关注点从马斯克转移到赋予他权力的人身上。
加州众议员、众议院第三号民主党人皮特·阿吉拉尔告诉 CNN：“我认为公众完全明白埃隆·马斯克代表他的老板唐纳德·特朗普试图做什么，我相信他们也会明白这项工作将会继续，无论埃隆·马斯克是否是背后的操纵者。”
CNN 的雷妮·马什、马歇尔·科恩、桑伦·塞尔法蒂、蒂尔尼·斯尼德、布莱恩·托德、哈达斯·戈德和埃拉·尼尔森参与了本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