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5.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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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家警告称，该国繁复的繁文缛节已变得如此密集，可能会扼杀一项计划中的1.1万亿美元刺激计划
六年前，Marco Scheel 在德国波罗的海沿岸的特普利茨小村庄买下了一座有 200 年历史的庄园。经过多年的翻修，这座石砖废墟被改造成了一个雅致的公司总部，他的有机户外服装企业 Nordwolle 也搬了进去。
问题是：Scheel 和他的 40 名员工在那里是非法居住的。当地政府最初认为那顶深色金属屋顶适合遮蔽马匹，而非人类员工。随后发现，作为临时消防出口的金属楼梯建在一块花岗岩板上——这是一种“天然建筑材料”，需要特别的建筑许可。不合规的排烟窗仍然阻碍着施工许可证的发放。
“我光是坐在这里就违法了，”Scheel 说。经过多年的谈判和 2.5 万欧元（约合 2.8 万美元）的罚款后，他表示，“风险是有一天他们会来把我们赶出去。”
Marco Scheel，Nordwolle 创始人，将一座 200 年历史的庄园改造成了公司的总部。
德国经济在过去五年几乎没有增长。新政府希望通过在未来十年内在国防和基础设施上投入一万亿欧元来改变这一状况。但经济学家警告说，如果不采取一项不花钱的关键措施——消除扼杀增长和阻碍投资的繁文缛节，这些刺激措施可能会被浪费。
“我们迫切需要决定哪些阻碍性、瘫痪性的规则应被废除，哪些需要修改，”政府经济政策顾问团五位经济学家之一的 Veronika Grimm 说。该团队在五月份的年度报告中指出，官僚主义是增长的主要障碍。“这是一个非常费力的任务，我认为政府还没有将其纳入视野。”
像胆固醇一样，官僚主义有好有坏。一个管理良好的国家可以让生活变得可预测，并为企业提供服务。然而，过多的国家干预会使系统陷入僵局。过度的官僚主义无处不在，但欧洲尤为严重，因为那里的政府倾向于遵循预防原则。
这一概念起源于20世纪70至80年代的德国，规定在不确定时，国家应在风险发生前采取预防措施。最初仅限于环境立法，该原则现正越来越多地应用于其他领域，批评者称这使政策制定变得风险规避且对创新持怀疑态度。
法国和丹麦等国最近通过数字化行政程序在削减繁文缛节方面取得了进展。然而，德国却是少数负担随着时间增加的国家之一——尽管议会通过了多项反官僚主义法律。根据联邦统计局的数据，去年德国员工花费了10.2亿工时完成国家规定的官僚任务，过去十年呈稳步上升趋势。
负责扣押 Scheel 规划许可的西北梅克伦堡区发言人表示，Nordwolle 庄园建在一个未划为一般开发区的农村地区，因此受严格规则约束。虽然排烟窗和消防安全方案仍存在问题，但当局已批准了修改后的屋顶和消防出口楼梯版本，并表示不会要求 Nordwolle 搬离建筑。
Marco Scheel 多年来一直在与当地政府就他在特普利茨的工厂进行谈判。
Nordwolle 工厂的生产线机器。
然而，经营一个记录他官僚斗争的 YouTube 频道的 Scheel 还有其他问题。他曾建了一个厨房为员工免费提供午餐，但后来放弃了这个计划，开始收取每餐 3.50 欧元。结果发现免费食物属于应税福利，每位员工的价值必须在月度工资单上逐项列出——这是他无力承担的任务。
在得知司机需要特殊认证才能运送超过八名工人后，为在 Nordwolle 工作的难民组织免费班车的尝试也被搁置了，这些难民既没有自己的汽车，也没有德国驾照。
根据 Ifo 研究所最近的估计，官僚主义——从记录遵守社会、数据隐私、环境、健康或安全规则，到申请许可证和接受强制性检查——每年给德国企业带来 1460 亿欧元的成本，其中小型企业承担了不成比例的负担。
规则往往会不断累积，新规则的产生速度快于旧规则的废除。维也纳大学技术与创新管理教授斯特凡·瓦格纳利用商业法律数据库发现，自2009年以来，德国的经济、金融和税收立法数量大约翻了一番。法律也变得更长、更详细。
“ 一方面，我们的社会决定对某些可能实际上不需要监管的事项进行监管，”瓦格纳说。“另一方面，这些规则由一个既不高效也不太友好的官僚体系来执行。”
工人在 Nordwolle 工厂生产服装，尽管该建筑的施工许可证尚未获批。
五月发布的一项调查显示，近 90%的德国高管认为，减少官僚主义比降低税收或能源价格更为紧迫。根据 Forsa 民调机构的调查，只有 10%的人认为德国对商业友好，远远落后于美国、中国、法国、印度和越南。
本周访问柏林的一群大型瑞典机构投资者表示，德国因被认为成本过高且监管过严，已成为瑞典收购和直接投资的一个不具吸引力的目标。
“一位人士表示，‘即使是瑞士——也不算是狂野西部——如今也被视为更令人兴奋的地方。’”
KET 工程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Kristian Kirpal 表示，他大约有 20%的时间花在纯粹的官僚事务上。几年前，他开始在公司附近租用停车场来存放多余的文件，从人力资源档案到发票以及各种清单。账册现在堆到了天花板。他说，他放弃建造扩建部分的唯一原因就是所需的官僚程序。
繁文缛节也会导致投资延误。当欧洲最繁忙的机场之一法兰克福机场申请在其一条跑道旁建设光伏电站时，仅用了五个月就获得了许可。然而，它必须在2024年2月至2025年2月之间分两步建设该电站，中间还要有六个月的停工期。原因是：保护约500只栖息在跑道周围草地上的欧亚云雀的规定，禁止在每年3月初至7月中旬之间进行施工。
有时，瓶颈在于国家各部门之间缺乏协调。在柏林的一次会议上，当地政客抱怨，卡尔斯霍斯特社区一段繁忙的两英里路段因公共交通运营商、自来水公司和州政府未能协调新雨水排水系统的建设与路面维修及有轨电车轨道的铺设，导致这段路几乎断断续续施工了近15年。
工人在 Nordwolle 工厂缝制衣服。
Nordwolle 生产有机户外服装。
新规则层出不穷。自 2023 年以来，德国大型和中型企业必须确保其本地及国际供应商遵守某些人权和环境标准，这使得德国的官僚体系影响力延伸到了国境之外。尽管新政府表示将停止执行这项极不受欢迎的法律，并采纳更宽松的版本，但一项类似的欧洲规则即将生效。
“这样的规则旨在输出我们的价值观，”格里姆说。“它们也使得与德国和欧洲的贸易变得不那么有吸引力，这在地缘政治竞争中为欧洲带来了显著的不利。”
政府承诺将德国企业的官僚负担削减25%。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政府甚至成立了一个专门对抗官僚主义的新部委。其主要工作将集中在将更多行政服务搬到线上。柏林还希望简化规划许可程序，借鉴国家统一时的经验，当时一项特别法律加快了前共产主义东部地区铁路的建设。
回到特普利茨，谢尔欢迎这一举措。但他有一些建议。
“我们的经济如此充满活力且复杂，以至于我们的法律无法跟上。我们应该停止制定超过我们能够执行的规则，即使这意味着当发生不良事件时，个人和公司需要承担更多责任，”他说。
“我可以为我的消防出口和那块花岗岩承担全部责任。如果发生任何事情，没问题，我愿意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