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5.07.31
源地址：https://www.bloomberg.com/news/features/2025-07-31/trump-tariff-exclusions-how-1-trillion-of-imports-got-off-the-hook
排除条款反映了目标的冲突：一方面要打破全球贸易规则，另一方面又要保护美国消费者的利益。但这一过程缺乏透明度，且并非所有人都能从中受益。
自从唐纳德·特朗普总统走进白宫玫瑰园，宣布美国现代史上最大规模的进口关税以来，他和他的高级经济顾问们多次表示，无论公司大小，都不会有例外。
特朗普举着一块展示对来自包括中国和莱索托在内数十个国家商品征收惩罚性关税的海报板，表示他征收关税所带来的任何经济痛苦都是为了激发工业复兴，“让美国再次富强”。
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于 4 月 2 日在玫瑰园宣布关税时，手持一张“互惠关税”海报。摄影：Kent Nishimura/Bloomberg
特朗普警告说：“对于任何反对我们常识性互惠关税的公司，如果你们希望关税为零，那就把产品直接在美国制造。”
尽管特朗普威胁称，如果有国家在周五之前不与美国达成协议，他将再次提高关税，但另一种动态正在显现：特朗普在没有太多宣传的情况下，已经允许许多公司乃至整个行业免于关税，且往往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自 4 月 2 日，即特朗普所称的“解放日”以来，他的政府已将超过三分之一的美国进口商品按价值排除在外。根据彭博社对联邦贸易数据的分析，2024 年有超过 1 万亿美元的这些被排除的材料和产品运抵美国。其中包括约 7500 亿美元被排除在 4 月 2 日关税之外的商品，以及约 4000 亿美元根据《美墨加协定》自由贸易协定免除新关税的汽车和其他产品。
在特朗普玫瑰园活动后的两个月内，据彭博社对四月和五月贸易数据的分析，通过有利可图的豁免措施，企业避免了对约 1470 亿美元被排除在外的商品征收关税，从而节省了大约 160 亿至 190 亿美元的费用。
关于备受追捧的豁免如何获得，或者企业如何才能获得豁免的流程，是华盛顿目前最令人困惑的问题之一。特朗普第一任政府时期，曾设立官方渠道供进口商申请豁免。而这一次，则没有类似的正式程序。取而代之的是，相关规则显得临时且零散，几乎接近一场混乱的自由竞争。
最大的受益者是大型科技公司，如中国个人电脑制造商联想集团和韩国三星电子，该行业避免了超过 70 亿美元的关税。其他受益者来自多个行业，包括石油和天然气、比特币挖矿业务以及医疗器械制造商。医药进口商中，包括英国上市的仿制药制造商 Hikma Pharmaceuticals Plc 和德国的 Fresenius SE & Co.，合计节省了至少 38 亿美元。
科技和制药行业最受早期排除政策的益处
2025 年互惠关税豁免按产品类别划分及其 2024 年除墨西哥和加拿大外所有国家的进口价值
那些未能获得豁免的企业付出了沉重代价。零售巨头家得宝公司和沃尔玛公司是受特朗普贸易战影响的主要进口商之一。彭博社的分析显示，零售行业的企业，尤其是进口家用电器、家庭用品和服装的企业，在四月和五月累计支付了至少 18 亿美元的额外关税。规模较小的美国制造商则目睹关税侵蚀利润，并对未来充满疑虑。
中国个人电脑制造商联想获得了豁免待遇。摄影师：Bridget Bennett/Bloomberg
白宫表示，被排除在外的绝大多数类别是那些最终将被纳入所谓行业关税的产品，包括特朗普承诺即将征收关税的医药和半导体，或已经受到其他新关税影响的产品。彭博社的分析发现，至少有 186 个产品类别，包括煤炭、橡胶和尼龙，不属于任何即将展开的行业调查范围。这些产品类别的进口额在 2024 年达到 1900 亿美元。
白宫发言人库什·德赛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特朗普政府并未针对总统互惠关税给予任何行业特殊豁免。”他还指出，“政府正采取细致且具有战略性的措施，以为美国工人创造公平竞争环境，并推动对国家和经济安全至关重要的高科技制造业回流。”
尽管政府坚称并未偏袒特定行业，但即使是本周宣布的新关税也对部分外国商品予以豁免。周三，白宫发布行政命令，对巴西进口商品加征 40%的额外关税，同时豁免了近 700 类产品，包括巴西坚果、橙汁和生铁。同样，在行业游说后，新铜进口关税的范围也有所缩减。
许多排除条款反映了特朗普希望重写全球贸易规则，同时又尽量减少对他承诺将带来“黄金时代”的经济造成损害之间的矛盾。另一些则显示出特朗普将关税视为谈判筹码——与欧盟和英国的协议中包含了豁免条款，同时他也推动这些国家的企业加大对美国制造业的投资。还有一些豁免似乎是授予对美国经济至关重要或对国家安全关键的行业。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首席经济学家莫里斯·奥布斯特费尔德表示，对某些商品如石油和天然气，或智能手机和笔记本电脑的排除，实际上缓解了更广泛关税对消费者的冲击。然而，这种做法的代价是“关税带来的不确定性可能抑制商业活动，并使企业将精力转向游说而非生产。”
一些获得豁免的产品，包括珊瑚和石棉，似乎是毫无规律可循地被批准的。在其他情况下，豁免则是基于高管或行业领袖的直接呼吁。特朗普本人在四月提到苹果公司 CEO 的名字时表示，“我最近帮了蒂姆·库克”，当时白宫宣布智能手机将被豁免关税。
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在白宫宣布智能手机将被豁免后不久，便被特朗普点名提及。摄影师：David Paul Morris/Bloomberg
这种局势下，企业不得不在一位意图将全球经济按其意志扭曲的总统所引发的深刻不确定性中艰难前行。因此，企业迫切希望弄清楚自己是否有幸获得豁免。
缺乏透明度引发了一场狂热，企业高管、贸易律师和游说者纷纷竭力弄清楚他们的公司或客户如何才能站在有利一方。他们派出代表向内阁官员、机构负责人或白宫助理陈述诉求。最终，正如许多事情一样，排除名单似乎取决于特朗普个人的决定。
对于面临财务破产的公司来说，只要能赢得实质上相当于经济领域总统赦免的机会，再大的努力也在所不惜。
“绝对震惊”
4 月 2 日，特朗普公布新关税政策时，关注这一消息的人之一是兰斯·鲁滕伯格，他是拥有百年历史的美国家纺公司的第三代所有者兼首席执行官。
他和他的高管团队那天聚集在公司总部，位于匹兹堡东南部、沿着莫农加希拉河的前钢铁城杜肯。该建筑坐落在一座前美国钢铁厂的旧址上，正如鲁滕伯格喜欢向访客讲述的那样，原始产权证上写着摩根大通（指的是个人，而非银行）的名字。
他们知道会有重大消息。美国纺织公司是全球最大的枕头制造商之一，经历了特朗普第一任政府时期，当时实施了广泛的关税政策，冲击了其床垫垫和枕头的供应链。鲁滕伯格也密切关注特朗普在 2024 年竞选期间以及上任初期威胁的新一轮进口税。
但这次新一轮关税的严厉程度令床上用品高管们震惊。
位于杜肯市、沿蒙农加希拉河的美国纺织公司，坐落在前美国钢铁厂旧址上。摄影师：贾斯汀·梅里曼／彭博社
美国纺织公司总法律顾问埃琳·伊克斯回忆道：“那简直是震惊至极。”她是当天在场的高管之一，清楚地记得宣布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执行团队很快意识到，新征收的关税“严重到可能让美国纺织公司破产”，鲁滕伯格回忆说。他开始取消订单，并着手处理已经在海上的产品，以避免可能带来的毁灭性账单。
鲁滕伯格还抓住了另一个想法。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美国纺织公司通过关税豁免获得了减免。由于其所有的枕头和床垫垫均在美国制造，鲁滕伯格认为他再次获得豁免不会有问题。
八个关税编码
自其首次总统竞选伊始，特朗普便威胁要利用关税作为手段，促使制造业回流美国。
每年，美国进口价值超过 3 万亿美元的各类商品，涵盖成品如网球鞋、T 恤和智能手机，以及对无数美国产业供应链至关重要的原材料和投入品。与此同时，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过去几年美国制造业就业人数一直徘徊在不到 1300 万的水平，远低于 1979 年接近 2000 万的峰值。
特朗普于 2017 年上任后，针对每年价值 3700 亿美元的中国进口商品实施了广泛的关税，同时对太阳能电池板、洗衣机以及钢铁和铝等原材料也分别征收了关税。
但他的贸易战未能达到他所承诺的强硬程度。特朗普第一任期内实施的关税主要针对中国等关键国家，以及寻求保护的特定行业，如美国钢铁制造商。同时，这些关税伴随着漫长的谈判过程，导致特朗普决定的关税花费了两年时间才得以全面实施。即便如此，他的政府仍对部分关税有所保留，并设立了正式程序，允许企业申请某些豁免。
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和商务部分别设立了独立流程，允许企业通过网络门户提交排除申请。这引发了大量申请，且这些申请成为公开记录。仅针对中国的关税，就收到了超过 5 万份排除申请，申请者涵盖大型企业和小型商户，他们主张所需的豁免产品仅能从中国供应商处获得。
美国纺织公司提交了八份申请。
一份 1938 年熨衣板罩专利文件悬挂在美国纺织品展览中。摄影师：Justin Merriman/Bloomberg
1925 年，由五位鲁滕伯格兄弟在匹兹堡市中心创立的这家公司，首批产品是卖给西尔斯·罗巴克公司的床垫套。公司凭借其专利的熨衣板罩度过了大萧条时期。曾一度生产美国国旗。
二战结束后，接下来的八十年间，随着全球化带来根本性的经济重组，这家公司不断自我革新。全球化推动了一些贫穷国家摆脱贫困，几乎普遍降低了生产成本，但也对许多美国工业和工厂城镇造成了沉重打击。纺织业是受影响最严重的行业之一。
美国纺织公司调整了战略。它停止了在美国自行裁剪和缝制枕套，转而填充进口的枕芯。公司开发了诸如无过敏原床上用品等细分产品。它在萨尔瓦多设立了工厂，以利用美国的贸易协定。同时，公司利用海外更便宜且有时更优质的材料，维持了美国境内的重要业务。随着时间推移，像无数其他美国企业一样，即便是其“美国制造”的产品，也由全球采购的原材料和劳动力共同完成。
这家企业的商业模式基本奏效：如今，美国纺织公司的“实用床上用品”产品以 Sealy 和 Tempur-Pedic 等多个品牌，在 Target、HomeGoods 及其他零售商处销售。这家私营公司在美国拥有五家工厂，雇佣了超过 1000 名员工。
2020 年 7 月，鲁滕伯格的公司在申请的八个关税编码中获得了五个的豁免。这些豁免涵盖了来自中国的进口原材料，包括枕套和床垫保护套。
尽管排除在外带来了一线缓解，鲁滕伯格仍将特朗普的关税视为对美国纺织业的一次警告。数十年来，公司供应链一直是其显著优势。但早在特朗普首次实施关税之前，公司首席执行官就已对企业对中国的依赖程度感到不安。
他随即组建了一个名为“China Zero”的团队，负责研究如何将公司更多的供应链转移出中国。他开始着眼于印度、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的替代制造基地。
鲁滕伯格说，到特朗普一月重返白宫时，美国纺织公司近 70%的原材料已经来自中国以外的地区。
“瑞士奶酪”
鲁滕伯格是一位身材匀称、戴着眼镜的 57 岁男子，通常穿着印有公司标志的高尔夫衫，他表示今年华盛顿的情况令他感到意外。
他表示：“我们理解保护美国制造业的理念。我们本身就是一家美国制造商。”
他从未预料到，美国纺织公司会像其他依赖进口原材料的制造商一样，陷入他所称的“意外后果之桶”。
在特朗普的第二任期内，总统身边聚集了多位贸易鹰派人物，包括白宫顾问彼得·纳瓦罗和美国贸易代表贾米森·格里尔。两人均曾在特朗普的第一任期内任职。他们坚定支持关税政策，并认为特朗普第一任期内的豁免措施过于宽松。
两人都认为，豁免削弱了关税的效力，尤其是在企业将供应链从中国转移到越南等其他国家以规避进口税的情况下。这使得他们都倾向于限制豁免范围。
格里尔在 4 月 8 日参议院财政委员会听证会上回应有关潜在排除项的问题时表示，“如果行动中存在漏洞，就可能削弱整体目标。”
然而，几乎在 4 月 2 日关税宣布后不久，排除项的存在开始显现出来。不过这次，排除项不会被大肆公布，且最关键的是，没有正式的申请渠道。
美国纺织公司开始考虑在印度、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寻找替代制造基地，以将公司的生产线从中国转移。摄影师：贾斯汀·梅里曼／彭博社
在特朗普总统宣布关税的行政命令中，附带了一份长达 37 页的附件，列出了 1039 个关税编码的豁免名单，涵盖了包括抗生素、圣经、高分子材料、杀虫剂以及各种石油产品在内的众多进口商品。
几乎在关税宣布后不久，恐慌情绪迅速蔓延。解放日过后不久，全球金融市场陷入动荡，企业高管们开始寻求减免关税的支持。科技公司指出，关税将阻碍特朗普建设更多数据中心以推动人工智能发展的目标。苹果公司与行业团体合作，私下游说以争取对智能手机等消费电子产品的关税减免。
4 月 6 日，负责管理市场和整体经济的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飞往特朗普位于棕榈滩的海湖庄园与其会面。两天后，债券市场再次走弱，特朗普宣布对其最严厉的关税措施暂停 90 天。
4 月 11 日晚，特朗普政府悄然发布了 20 项新的排除清单，这次涉及笔记本电脑、智能手机和数据处理设备。这一缓解措施对苹果及其他大多数产品在亚洲制造的科技公司来说，无疑是一大利好。
在新闻报道指出这些豁免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后（CNBC 的一则标题写道：“特朗普豁免 iPhone 关税后，苹果市值重回 3 万亿美元”），特朗普随即在他的社交媒体平台 Truth Social 上进行了反击。
“没有人能因为不公平的贸易差额而‘逃脱责任’，”总统在 4 月 14 日写道。
数字讲述了另一番故事。彭博社的分析显示，2024 年，特朗普排除在外的产品贸易总额超过 1 万亿美元，其中价值最大的一部分来自化石燃料及其他能源产品、制药品和电子产品。这一数额是特朗普第一任期内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关税价值的两倍多。
对于鲁滕伯格来说，看到其他公司获得优惠，而他自己却在计算关税如何抹去利润时，这一切令人震惊。他意识到自己需要采取更积极的应对措施。
“一个奇迹”
今年早些时候发表的一篇论文中，一组学者发现，对于申请特朗普第一任期中国排除名单的上市公司来说，如果他们向共和党候选人捐款并增加了游说支出，成功获批的几率会显著提高。研究还发现，向民主党捐款则会导致批准率明显下降。
正如参与该研究的利哈伊大学金融学教授耶稣·萨拉斯所言：“我们发现政府在奖励亲信、惩罚对手，这种行为本不该由政府来做。”
这一次，萨拉斯表示，更难确定实际发生了什么，因为整个排除过程都在幕后进行。
鲁滕伯格不愿透露去年总统选举中投票给谁，联邦公开资料也显示他没有向任何 2024 年候选人捐款。他表示自己是共和党人，但当他谈及财政责任和自由贸易的信念时，听起来更像是在描述一个与现任华盛顿执政党截然不同的政党。
在游说方面，他与公司总法律顾问伊克斯合作，既与一个行业团体协作，也采取了自力更生的方式，拜访了立法者及其他可能愿意倾听的人。他坚信自己的理由充分。
鲁滕伯格说：“我还没遇到过有人说‘这毫无道理’。”
艾克斯和鲁滕伯格于四月在华盛顿。图片由艾琳·艾克斯提供。
四月底，鲁滕伯格和艾克斯前往华盛顿，与政府官员会面。他们在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总部的一间会议室坐下，该办公楼位于白宫综合体对面，向格里尔的工作人员陈述了他们的观点。
“他们听取了我们的陈述，了解了我们的立场，然后说：‘你们是附带损害’，”鲁滕伯格回忆道。（白宫发言人德赛否认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使用过该说法。） --- 四月底，鲁滕伯格和艾克斯前往华盛顿，与政府官员会面。他们在位于白宫对面的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总部的一间会议室里，向格里尔的团队详细阐述了他们的诉求。 鲁滕伯格回忆说：“他们听了我们的陈述，了解了我们的观点，却告诉我们：‘你们只是附带损害’。”（白宫发言人德赛否认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曾使用过这一说法。）
会议结束后，鲁滕伯格计划驱车四小时回家，心情乐观。不到一小时，他和伊克斯收到了更令人振奋的消息：第二天上午十点，他们将在白宫举行会面。
“这简直是个奇迹，”鲁滕伯格当时这样想。
他们延长了当天早上退房的酒店住宿时间。艾克斯开始修改他们的演示文稿，并打印了额外的副本。鲁滕伯格在附近的布鲁克斯兄弟买了一套新西装。
次日，即 4 月 24 日，鲁滕伯格和艾克斯向白宫一名工作人员解释了他们的公司此前如何获得特朗普的豁免，以及他们所需的原材料并非全部能在美国制造。他们强调，小型和中型美国制造商如美国纺织公司是特朗普关税的无意受害者，特朗普的关税正威胁着本土制造业的生存。
工作人员，鲁滕伯格回忆说，“非常同情”。此人询问了他们希望排除的八个关税编码，并同意将名单转交给特朗普的幕僚长苏西·怀尔斯。
承诺虽在，但伴随着坦率的信息：这位工作人员告诉鲁滕伯格，特朗普不愿像第一任期那样大规模发放关税豁免。不过，这位工作人员补充说，总统偶尔也会“破例”。
鲁滕伯格对此印象深刻。他认为，这意味着特朗普最终是此事的最终裁决者——而且总统愿意根据具体情况，逐案给予豁免，就像之前对苹果和其他大型公司所做的那样。
当鲁滕伯格和伊克斯回程时，他们相信已经取得了进展。现在，他们只能等待结果。
重磅消息
在一个七月的清晨，美国纺织公司位于杜肯的工厂内，工人们将进口的缝制布壳放入机器中，机器从包裹在橙色塑料中的蓬松白色材料包裹中取出填充物填充进去。随后，这些枕头被送入“旋转拍打机”，这是一台由美国纺织公司申请专利的机器，能够翻转并拍打枕头，使填充物均匀分布，之后再进行包装。
鲁滕伯格警告说，他和家族三代人所建立的一切都依赖于经过数十年精心调整的经济平衡。他不愿透露具体利润率，但表示利润微薄，极易被目前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的 30%关税所吞噬。
该公司原计划扩展其美国制造业务的计划现已面临不确定性，尽管他们仍在努力完成关税生效前签署的一项大合同。鲁滕伯格表示，他尚未裁员，但也没有招聘。他的零售客户理解他提高价格的必要性，并计划将涨价转嫁给最终消费者。
与此同时，鲁滕伯格正努力确保家族企业能够传承给下一代。他的大女儿目前在弗吉尼亚大学学习经济学，并且今年夏天在 American Textile 实习，似乎有意愿接手家族生意。但如果这一交接真的发生，看来仍需数年时间。
美国纺织公司由五位鲁滕伯格兄弟于 1925 年在匹兹堡市中心创立，现正寻求获得其他公司已在特朗普总统贸易政策下获得的关税豁免。摄影师：贾斯汀·梅里曼／彭博社
当他对未来感到迷茫时，他会提醒自己，祖父和曾叔祖们正是在大萧条前夕创办了这家公司。他们挺过了 1930 年斯穆特-霍利关税法案，该法案将关税平均提高了约 20%，导致美国贸易额减少了 40%。
“我并不是在向任何人乞求施舍，”鲁滕伯格说，“但我到底该如何继续下去呢？”
与此同时，特朗普及其高级助手继续对部分对象给予豁免，而对其他对象则不予豁免。今年五月初，英国豪华汽车制造商兼飞机发动机巨头劳斯莱斯在特朗普政府与英国达成的一项协议中，为其喷气发动机赢得了暂缓制裁的机会。
特朗普政府还暗示未来可能会有更多的例外情况。7 月份与印尼达成的协议中提到了对非美国制造商品可能降低关税的内容。7 月 27 日与欧盟达成的临时协议，据欧盟称，将对飞机及其零部件、仿制药及其他产品免征关税。
每当鲁滕伯格听说特朗普对另一家公司或行业做出让步时，他都会感到“恶心”。
距离白宫会议已经过去三个月，美国纺织公司仍未获得任何豁免。上周，鲁滕伯格和伊克斯再次回到华盛顿，为公司争取权益。作为公司的律师，伊克斯表示白宫“依然保持积极回应和参与”。
尽管如此，鲁滕伯格并不确定何时或是否会有任何豁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