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5.06.05
源地址：https://www.ft.com/content/7c1dac92-76bd-45cf-ae86-c3d1c94589dc
行业领导者希望像 Zyn 这样的尼古丁小袋日益流行能提升收入。但这种快感会是昙花一现吗？
尼古丁小袋比其他替代疗法更隐蔽，且生产成本通常更低。然而，其健康影响仍知之甚少
眨眼间，你可能会错过罗伯特·F·肯尼迪 Jr 在一月份的参议院确认听证会上似乎偷偷将某物放入口中的瞬间。
网络侦探很快确认那是一个尼古丁袋——一种带有香味的小袋，用户将其夹在牙龈中，释放尼古丁。具体来说，是由右翼记者塔克·卡尔森去年底推出的品牌 Alp 生产的尼古丁袋。
这位评论员是该品类的主要支持者，他表示这帮助他戒掉了香烟。“吸烟对你有害……但我喜欢尼古丁，”他告诉《金融时报》。“我在2020年尝试过一个瑞典品牌的尼古丁袋——我觉得它非常棒。”
卡尔森进入市场后，“非常激动”看到肯尼迪使用他的产品，他补充道。“他是最理想的品牌代言人。说实话，我想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了，毕竟他是美国最高的公共卫生权威。”
参议院现场出现尼古丁袋，凸显了这一小众习惯已进入主流。仅仅几年时间，尼古丁袋已风靡从英超更衣室到华尔街交易大厅，助推烟草集团股价创历史新高。根据 Euromonitor 的数据，全球市场预计到 2026 年将达到 180 亿美元，比 2019 年增长 2700%。
“两年前我会说我不认为这种[尼古丁袋]产品会真正流行起来，”花旗的烟草分析师西蒙·黑尔斯说。“这个增长速度几乎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尼古丁袋是增长最快的新型尼古丁类别
年度估计与预测，全球范围
这对于大型烟草公司来说正是一个适时的时机，因为随着全球香烟需求急剧下降和电子烟需求趋于平稳，它们正急切寻求新的收入来源。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2000年全球烟草使用量比现在高出50%以上，这对香烟制造商构成了生存威胁。过去十年间，烟草股的表现明显落后于市场。
然而，有人质疑这种小袋产品突然且迅速的流行是否会转变为烟草巨头的长期习惯，还是仅仅带来短暂的兴奋感。
国际监管机构越来越担心其有趣的口味和强烈的刺激感会引发年轻一代的尼古丁成瘾，可能导致严厉打击。该烟袋对健康的影响尚不确定。
“有人担心这会吸引大量原本不会使用尼古丁的年轻人，尤其是因为它们非常隐蔽，”伦敦大学学院尼古丁产品专家哈里·塔坦-伯奇说。“营销策略变得越来越激烈和广泛。”
尼古丁袋由一支由托马斯·埃里克森领导的瑞典科学家团队发明，他们的灵感来自于斯堪的纳维亚地区流行了几个世纪的类似产品——鼻烟。
Snus 含有烟草粉末——一种已知的致癌物——且通常无味。尽管在欧盟其他地区被禁止，但它常被认为是瑞典实现欧盟最低吸烟率和肺癌率的原因（瑞典癌症协会对此关联表示质疑）。
该集团的创新在于用合成尼古丁替代烟草，使其能够作为一种危害较小的香烟替代品进行销售。退休药剂师埃里克森表示，这一直是他们的初衷。计划“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公共健康。为了减少吸烟，香烟公司必须拥有一种有利可图的烟草替代品。”
卡尔·法格斯特罗姆（Karl Fagerström）是尼古丁成瘾领域的顶尖专家，他于 2008 年推出了自己的品牌 Zonnic。他表示，尼古丁袋相比其他替代疗法如尼古丁口香糖有多重优势：更干净、更隐蔽且生产成本更低。“如今的吸烟者都知道吸烟有害……瑞典就是一个我们成功减少危害的例子。”
在瑞典，使用烟袋的普及率是吸烟的三倍，在年轻人中则高出八倍
每日使用人口比例（%）
埃里克森以数百万美元的价格将专利卖给了瑞典火柴公司，该烟草公司于 2014 年在美国以 Zyn 品牌推出了尼古丁小袋。该品牌稳步增长，直到菲利普莫里斯国际于 2022 年以 160 亿美元收购该公司 。
今天，首席执行官 Jacek Olczak 表示，这次收购是他在领导这家全球最大烟草公司期间所做的“非常”重要的决策之一，该公司已设定目标，到 2030 年实现三分之二的收入来自于无烟产品，如烟袋。
“我的投资者更满意了。我的消费者也更满意了，”他告诉《金融时报》。“我们想让10亿人戒烟，而瑞典火柴公司有烟袋……从战略上来说，这非常完美。”
今年，万宝路制造商预计将在美国销售多达 8.4 亿罐 Zyn，比去年增长 45%。公司报告称，2024 年美国以外的销售额也激增了 75%。过去三个季度中，需求一直难以满足，去年宣布在科罗拉多州建造一座价值 6 亿美元的专门生产该品牌的工厂，同时还在扩建另一座工厂。
菲利普莫里斯国际估计，Zyn 在美国每 1000 个单位的收入几乎是其香烟的六倍，花旗分析师估计，尼古丁袋的毛利率大约比香烟高出 15 个百分点。这家烟草公司的股价在过去一年飙升了 80%，达到历史新高，表现优于同行。
尽管这家总部位于洛桑的公司声称占据了美国市场的三分之二，但 Zyn 并不是唯一的参与者。
"年轻人似乎确实在使用它们。它们在各种便利店都有售，包装鲜艳，口味多样。-- 凯特琳·诺特利，东安格利亚大学"
拥有 Velo 品牌的英美烟草公司（BAT）在二月份报告称，其“现代口服”产品（包括尼古丁袋）在 2024 年于美国的收入激增超过 200%，该类别的全球收入达到 7.9 亿英镑。
美国集团 Altria 约 11%的 2024 年收入来自口腔产品，如其 On!尼古丁袋，而日本烟草国际则在英国、爱尔兰、瑞典和菲律宾销售其 Nordic Spirit 品牌。
帝国品牌首席执行官斯特凡·博姆哈德告诉《金融时报》，该公司在 2023 年花费至少 6500 万英镑收购的尼古丁袋系列“增长非常显著”，他补充说，围绕尼古丁袋的“热情”让公司有信心对其非香烟产品“抱有雄心”。
根据零售商 Haypp 的说法，典型的尼古丁袋用户是三十岁或以上的前香烟吸烟者，但它在年轻男性群体中也变得极为流行。
根据2024年拉夫堡大学的一项研究，五分之一的英超足球运动员表示他们使用尼古丁袋。包括高盛、花旗和摩根士丹利在内的一些华尔街大型银行的员工表示，他们看到同事在工作时使用尼古丁袋的情况有所增加。“现在它已经成为主流了，”一位在伦敦工作的斯堪的纳维亚银行家说。
“年轻人似乎确实在使用它们，”东英吉利大学成瘾研究教授凯特琳·诺特利说。“它们在各种便利店都有售，包装鲜艳，还有各种口味。从某种程度上说，它们类似于电子烟，尤其是一次性电子烟。”
在美国，它的流行催生了一个网络亚文化，粉丝们在 TikTok 或 Reddit 上开玩笑说要“塞一个 upper deckie”或“lip pillow”。这股潮流被记者马克斯·里德称为“Zynternet”，他形容它为“兄弟会式、好色且粗鲁挑衅”。
因此，该产品与右翼 Maga 运动相契合，成为某种反建制的象征。在民主党参议员查克·舒默敦促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调查该产品对青少年的吸引力后，极右翼国会议员玛乔丽·泰勒·格林在 X 平台上发帖呼吁发动“Zyn 起义！”
卡尔森本人是 Maga 的标志性人物，他抨击政府对尼古丁的反对是“过度的”，尤其是与西方当局对毒品的战争相比。
“每个人都喜欢大麻，每个人都在使用阿片类药物……政府也支持这一点，”他说。“但他们讨厌尼古丁，我认为显而易见的原因是，有证据表明它能让你的思维更清晰，提高睾酮水平。当然，药物会让你更顺从。”
他曾是支持 Zyn 最激烈的声音之一，直到他与 PMI 闹翻，因为该公司对他在一次播客中声称其产品可以治疗勃起功能障碍表示异议。
这只是尼古丁袋被赋予的众多好处之一。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尼古丁是一种“脑力药物”，即能够改善大脑功能的药物。著名神经科学家兼播客主持人安德鲁·休伯曼就是将其称为“认知增强剂”的人之一。
有一些科学证据支持这些说法：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研究人员进行的一项荟萃分析得出结论，尼古丁对运动能力、注意力和记忆力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即使是在非吸烟者中也是如此。
菲利普莫里斯国际的奥尔查克，曾经是个重度吸烟者，他支持这一观点。“我在工作或阅读时会使用[Zyn]，”他说。“它能增强专注力。”
尼古丁可能让人集中注意力，但很难戒掉。这种药物在烟袋中的成瘾性与香烟中一样强，研究人员警告说，烟袋中的尼古丁含量可能显著更高。
普通强度的烟袋通常含有大约6毫克尼古丁，大约是吸一支香烟所摄入量的三倍左右。然而，含有超过50毫克尼古丁的超强型烟袋也广泛供应。
一个专门讨论戒除 Zyn 的 Reddit 论坛拥有 1.2 万名成员。美国已有集体诉讼针对 PMI，指控 Zyn 让他们对尼古丁上瘾。此前曾与电子烟品牌 Juul 达成和解的巴尔的摩市，最近因“鲁莽推广这些高度成瘾”的产品而起诉 Zyn。
关于烟草袋的健康影响知之甚少。但有证据表明，尼古丁可能加重心血管疾病，使中风或心脏病发作情况恶化。使用烟草袋的人还抱怨口腔溃疡以及牙龈发炎或退缩。
这就是问题所在，因为在某些方面，进入门槛比香烟还低。
“这比吸烟和电子烟便宜得多，”都柏林的一名大学生尼尔·伯恩说。“效果也更强……它没有那种令人恶心的感觉［吸烟时的］，因为味道相当不错，而且没有余味。”
尼古丁袋的销售额已超过美国的电子烟
2024年按价值计算的五大尼古丁袋市场（十亿美元）
他第一次尝试使用烟草袋是在一次与朋友的夜晚外出中。起初，尼古丁的冲击让他感到难以承受，但他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习惯，现在每周要用掉一罐价值7欧元（5.90英镑）的烟草袋。
“如果我一天或两天不使用它，我的嘴里会发痒。戒掉它肯定很难。”
尼古丁袋在许多市场受到严格监管。比利时、法国和荷兰已全面禁止使用，原因是担心它们会成为吸烟的跳板，尤其是对年轻人而言。
它们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仅限处方使用，而多个国家则限制了其口味和营销。西班牙正考虑将尼古丁含量限制在0.99毫克，远低于标准的4毫克至20毫克。
在美国，FDA 必须批准每种含尼古丁产品的营销，但在做出决定之前，这些产品可以继续广告。今年一月，经过五年的等待，Zyn 成为首个获得许可的尼古丁袋品牌。
"烟草和尼古丁公司非常清楚界限在哪里，只要允许，他们就会紧贴着界限行事 -- Shane MacGuill，欧睿国际"
然而，该类别在英国仍然完全不受监管。广告没有任何限制，八岁的孩子完全可以在当地的便利店购买含有相当于香烟50倍尼古丁的糖果味小袋，这在法律上是完全合法的。
不过，蜜月期可能很快结束，欧盟和英国都计划出台新法律来打击这一市场。
欧盟计划对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烟草法规进行重大修订，预计将涵盖尼古丁袋。英国的《烟草与电子烟法案》正在上议院审议，将对所有尼古丁产品实施年龄限制，并赋予政府打击营销和陈列的权力。
业内许多人表示，他们支持年龄限制和尼古丁含量限制，以铲除那些销售超强尼古丁袋的非法经营者。
“需要监管来保护这一品类，”Haypp 外部事务负责人 Markus Lindblad 说。“我们是为了长期发展而参与其中。这也是生产商的看法。”
但像 Velo、Nordic Spirit 和 Zyn 这样的品牌正通过各种方式大力推广，研究人员担心这些方式针对的是年轻人——从音乐节上的免费样品，到一级方程式赛车的赞助，再到社交媒体活动。
Euromonitor 全球烟草和大麻负责人 Shane MacGuill 表示，部分原因是他们正在尝试建立一个不熟悉的类别。
“但这也仅仅是因为他们能够 ，”他补充道。“烟草和尼古丁公司非常擅长遵守法律，但他们也非常清楚界限在哪里，只要允许，他们就会紧贴着界限行事。”
如果这些公司能够触及庞大的潜在烟袋用户市场，这场营销攻势将物超所值。
根据戒烟与健康行动组织的一项调查，只有1%的英国成年人使用尼古丁袋。南加州大学的一项研究显示，美国成年人的使用率为0.4%，而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发现不到2%的高中生使用尼古丁袋。
但分析师警告称，如果他们不迅速行动，烟草巨头可能会失去先发优势。低生产成本和税收激励着大量创意营销的独立烟草袋品牌涌现——从 Alp 的“反觉醒”立场到针对企业员工的 Excel。
即使有创新的营销手段，也可能很难让烟草袋超越小众产品的地位。
消费者的口味可能转瞬即逝。电子烟曾一度被视为烟草行业的“下一个大热门”，但现在显示出趋于平稳的迹象。根据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的数据，2024 年美国青少年使用电子烟的比例降至十年来的最低水平，而尼尔森数据显示，自 2022 年底以来，美国的月销售额平均下降了 200 万美元。
右翼记者塔克·卡尔森去年推出了自己的尼古丁袋品牌 Alp，他表示政府对尼古丁的打压“过于严厉” © Chip Somodevilla/Getty Images
烟袋甚至可能没有同样的吸引力。它们更为隐蔽，MacGuill 表示这使得它们在社交传播性上不如电子烟。“我认为从最终消费者的角度来看，这种形式或类别并没有那么吸引人，”他说。
负面影响也比电子烟更快显现，这使得吸引新用户变得困难。“刚开始使用[烟草袋]的几次可能会让你感到恶心——我认识的几个人还吐了，”拜恩说。“我很多朋友都讨厌它们。”
成瘾专家诺特利表示，人们将许多与吸烟相关的压力缓解归因于每天抽出10分钟时间，站在户外深呼吸。“[烟草袋]并没有那种社交吸引力……我的预测是，这将是一种相当短暂的时尚。”
但烟草高管们长期以来一直在寻找一种可能取代他们传统主打产品的产品，他们仍然对其潜力持乐观态度。
“观念正在改变，”PMI 的奥尔查克说。“十年前，当我们宣布我们的[无烟]战略时，人们极为怀疑。现在……人们开始说，‘哇，这是真的。’”